明月之夜下的厄恩河蜿蜒曲折,天空萬裏無雲,樹林裏麵時而傳來陣陣清新的味道,流水潺潺,泛舟河上,伴得一船風月。米切爾?亞文澤基中將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打垮了格雷特納不成氣候的黑精靈邊境守衛,親自統帥著六艘滿載一千五百名陸軍士兵的單層甲板帆船,趾高氣揚地順水而下。大家對南北兩線的實際作戰情況還茫然不知,隻是一味地堅信著眼下贏得的勝利,崇奉參謀部研究的安保預警措施是無懈可擊的。在通曉敵人已經完全截獲了己方的戰略方針和詳細計劃以前,這是正常到無可厚非的一種猜想。黑精靈的情報工作跑在了人類的前麵。桅杆上的瞭望哨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正北方的天空,四人一小組,半小時一換班,不敢有絲毫倦怠。

“前方再拐過一道彎,就進入了河麵較為寬闊的水域,行船便不必保持這種漫不經心、唯唯諾諾的謹慎了。”一個熟悉當地水文地理環境的導航士兵如是向長官自信滿滿地保證。

“看來敵人在這一帶並沒有埋伏和阻擊,剛才河道相對狹小的林木茂盛之處是一個絕佳的設伏地點。轉過我們麵前的這道河灣,恰似魚兒遊入大海,再也不受籠網的羈絆了。”米切爾?亞文澤基中將懸著的一顆心稍微地放鬆了一些,發動奇襲以來,他持續不斷地假設卡西維勞努斯王國的軍隊依托各種有利的地形部署反擊,有備無患,“到了這個關鍵的節點,洛克比和安嫩都還沒有傳送過來約好的危險信號,至少證明兩支先鋒部隊當下行動順利,人員安全,他們全都是響當當的智勇兼備的將才。一帆風順鼓勵我們對勝利要有信心。”

“我仍然堅持認為參謀部擬定的水路並進方案是相對穩妥的。我們沒有理由給卡西維勞努斯王國的煤炭精靈留下過於寬大的周旋空間。明目張膽地在無遮無靠的厄恩河麵上排成一字長蛇,若無其事地自由航行,就好像玩弄雜耍技巧的走鋼絲。”亞曆山大?特戈多福參謀長的內心不無擔憂,統帥部的氣氛一向是沉悶嚴肅的,清風也不能吹散那些總好在心裏多問一個為什麼的謹小慎微的深刻思量,人們的質疑是有原因的,“往消極的方麵考慮,我們在格雷特納沒有聯係上洛克比和安嫩的攻擊兵團。現在,天空也沒有給我們傳來新的明確指示,因此,我們也可以認定,新奧斯特蘭軍的本隊與各條戰線之間的情報聯係是相互割裂的,人類的正義之師當前正處於一種閉目塞聽的孤軍冒進境地之中。我們必須獨自麵對困難。”

“我完全讚同你的意見,所以,我們才會心急火燎地拚盡全力,把戰艦駛向安嫩,以圖建立在卡西維勞努斯王國腹地的第一個穩固落腳點。安嫩的約瑟夫?伯雷維茨上校可以有效地幫助我們了解最前方的戰事。水路並進的方案需要雙方的協調,在戰時,又很難集中兵力相互給予支持,影響我軍的推進速度,乘船直下厄恩河卻能夠以逸待勞地保證我國全體作戰將士的充沛體力。”米切爾?亞文澤基中將深以為然,他素來十分看重生死搭檔沉穩老練、慢條斯理的性格特點,悲觀預期分析法也時常地幫助新奧斯特蘭的威武雄獅化險為夷,同時,作戰條例的模式化設計又自然造就了相當一批事在人為的迫不得已,“本次厄恩河穀戰役指導方針的精神要領在於貫通全部戰線的沿岸據點爭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閃電攻勢四平八穩地打下黑精靈首府鄧弗裏斯,從政治信仰上瓦解敵人。所以,我們攻占格雷特納,擊潰了頑固的守軍,不深入追殲殘敵,不與散兵遊勇做過分的糾纏,就是要堅決地避開黑精靈最為擅長的叢林遊擊,遠離那種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以盡快兵臨城下地及時支援已經義無反顧地奔向鄧弗裏斯的傑出同僚。從戰場的整體局麵上來看,如果形勢還沒有糟糕到滑向你猜想的那種極端,那麼,南北兩線的先鋒營皆應該牽製住了相當眾多敵人的憤怒視線,正饑不擇食地等待我軍主力的即刻馳援。到達了安嫩,所有的謎底就會揭曉,速度和效率就是友軍盼望的一切,現在我們還應該熟視無睹地因為潛在風險成本的高昂,膽小怯陣地畏敵不前嗎?”

“上帝保佑偉大的新奧斯特蘭。”亞曆山大?特戈多福參謀長更多地表達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被動情緒,他實際上完全讚成米切爾?亞文澤基中將的處置方法,因為即便現實是最惡劣的一種狀況,他們此刻也別無選擇,捏造莫須有的戰情通報,在全無危險訊號發出的場合下,倉皇潰退實在過於謹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通盤的先手優勢在短期之內是不可逆的,大隊軍艦已經紛紛駛入了河道較為寬廣的水域,淺灘的礁石不再成為安全行進的主要障礙,“傳我命令,整支艦船編隊滿帆加速航行,直抵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