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消亡?最後是何時?”
“你可見這些跳躍的光?一點一命!粉乃六界蒼生,金簾為我神族。光滅之時,便是生命完結之日。”
“蒼生本就逃不過生死,神也有羽化之日!”
“不錯!神族就是要守護他們,在不該熄滅的時候必須閃亮著!”
“你何時才肯回歸我這副神軀?做回神君恒天?”
“這裏太過安靜,難道你不肯陪我說說話?”
原來,他和她一樣孤寂,一樣無助,甚至走到最後,連自己都忘記!她很想起身陪他說話,可惜隻微微移動手指,一陣濃鬱的睡意便再次襲來。這次,她的靈魂也安靜地睡去,不再聽到任何聲響。
溫暖的神息一直環繞著全身,當睜眼那刻,她還以為自己躺在昨日的家裏,嘴裏甚至冒出“姐姐”二字,而後才意識到身心早已遠離原來的時空,入眼的隻剩那些——神命燈!她記得他說過“一盞一神,一點一命”。
“醒了?”是他的聲音,依然這般溫柔。
她笑著點頭,望著那修長的神軀這般優雅地坐在她身側,斜靠在弧形的銀光隧道上,忽然覺得很幸福。良久,她才想起他們本該有兩個身影,此時卻隻見一個?
“他呢?”
“嗯,那個夢影已經回歸元神。”他補充道,“或者說,元神回歸本體。”
“神君恒天——歡迎回歸。”
她伸手握住他修長的細指,努力保持平和的微笑,其實心頭早已激動萬分。這意味著神族的重生,七界又點燃希望。
“我倒是習慣伴著這些燈火。隻是你,總不能最後剩堆白骨這裏。”他望向她,話裏帶著幾許無奈。
她突然明白,為何夢影要拉她回史。原來“路引”不過是個借口,逼他回天界怕才是真。不過,這個任務委實艱巨,心毫無勝算的底牌。半響,她才打開話題,小心問道:
“我很想聽聽,為何最後隻有長玄回歸神界?”
“幻境回史,亂的不過是羽鈴落煙的命程。我和長玄安排姊姊填補那個空缺,修複妥當後,帶著藍影的神息,借鴕鳥和黑蟻獸之力,欲越過萬年史河,重回神界!”看來,他並不打算隱瞞。
越過萬年史河,重回神界——那是怎樣一個壯舉?
聽著他款款闡述,她腦海隨之出現一片藍海。長玄銀光鋪道,巨大鴕鳥獸帶著他們和小蟻,沿著光道飛奔在藍海之上!忽然海麵塌陷,拉開天地間的距離,滾滾海水衝入無底之淵……
“裂開的海麵有著天與地的距離,隔著無底深淵,根本無法跨越!而我們已經跑過幾千年史,再也無法回頭!”
“那長玄是如何?”
“因為無底,不知深淺,更不知斷裂的史河下麵有何物?我和長玄還在觀望時,小蟻突然飛身入穀,親試深淺!不料引出深淵裏的一隻古獸——火鳳凰!”
話雖有保留,但她能想象,小蟻落入鳳凰口的慘景!心頭忽然湧出一陣涼意,冷遍全身。他掌心隨即散出淡淡的銀光,溫暖如昔。仿若找到某種依靠,她緊抓住他的一根指頭,再也不肯鬆手。而他,任隨她意,指尖不曾移動半分。她心底竊喜他的“不拒絕”。
“後來如何?”
“火鳳凰一閃即逝!我們又等過百年,終不見它的影。無法繼續支撐生命的鴕鳥獸毅然躍下深淵,故意再次引出火鳳凰。長玄趁機布下結界,神封古獸,並在結界裏與之大戰數十年。當時我玄力盡失,毫無戰鬥能力,隻能自保。”
為送輕羽回天界,他不曾留自己一點神力!她記得他們幻境分離的那幕。夢境的重放,她不知深夜裏被驚醒過多少次?此刻提起,心頭依然作痛!
“再後來呢?”
“火鳳凰終於被長玄降服,帶著我們繼續前行。不料中途獸性大變,我被震落!之前我和長玄有過約定,神族不能雙君全失!途中若有意外,誰也不準回頭!更不許再次回史!故天池必毀!”
“故而,長玄回歸神族後,親手摧毀天池!”
她記得那女子天池寄情的情景:傲世高翔,女子隻能遙望,神影倒影池底,拉近和他的距離。
“落入史河的我毫無反抗之力,接著被衝入深淵!本該羽化!”他繼續道。
“但你卻落入這個銀光隧道?”
“正是!其實當時我已毫無知覺,更不知過了幾個百年,忽然醒來時已身在銀光之間。一直悟不出其理,直至看到這抹藍光!”
他抬頭,望向前方。隨之望去,她才留意到高空懸著一點深藍之光。不像其他“命源”鑲嵌在光壁間,這抹藍光似火焰一樣,可自由漂浮在光隧道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