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瑛一直覺得綠珠這個名字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好。須知,自西晉石崇寵姬於香逝金穀園後,這綠珠也算是美人的代名詞了,可徐瑛就是覺得不好。這會身處在春雲館中,徐瑛忽然意識到,這問題正是出在金穀園的典故上。
金穀園為石崇所建,綠珠居於其中,最得石崇寵愛,最後石崇為人所害,綠珠竟也落得個香消玉殞的下場。金穀園為名多累,綠珠又何嚐不是如此?石崇一句“我今因爾得罪”便讓綠珠效死跟前,雖然留下了千古節名,可塚中枯骨又何以自知。石崇與綠珠,無疑是一場悲劇。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徐瑛心裏不舒服卻不是說變就能變的,徐瑛在想,綠珠這名字或許該改一改了。
“少爺,你怎麼了,我說話你在聽沒?”徐瑛怔怔的看著綠珠,剛剛想出了點眉目,就聽綠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恩?你說什麼了。”徐瑛下意識的回了一句,開始是在想淩小小的事,剛才又在想綠珠這個名字,哪裏聽到綠珠剛才說了些什麼。
“少爺!”綠珠不敢對徐瑛發火,可哪個女人不會撒嬌呢。
“寶貝,我在想你的事呢。”徐瑛隻好端出了這個理由,綠珠想不到這些,自己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其實也是徐瑛在想事情,他沒有意識到,這裏可是春雲館,就這點卿卿我我的情事誰會放在眼裏。
“我的事?”綠珠看了徐瑛一眼,依偎在徐瑛懷裏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綠珠啊,少爺,你怎麼了?”綠珠抬起頭來,迷惑的看著徐瑛。
“哦,是我糊塗了,沒問清楚,綠珠這名字是我娘給你取的吧?你的本名叫什麼?”徐瑛啞然,倒是自己心急了些。
“這我也不知道啊,我打小就跟著老夫人,後來又跟了少爺。老夫人說,我是個孤兒,沒有名字。”綠珠重又把頭埋在徐瑛的胸口。
“哦,你覺得綠珠這名字好聽嗎?”徐瑛沒想到綠珠會是個孤兒,可即便是孤兒那也是有名字的,隻是這名字恐怕就隻有過世的娘親知道了。徐瑛也知道,大戶人家的丫頭,像綠珠這樣的孤兒,府裏自然不會讓她知道自己的本名了,以免她動了尋親的心思。不過不知道本名也不要緊,再取一個也就是了。
“沒什麼好聽不好聽的,老夫人說叫綠珠就叫綠珠了。少爺覺得不好聽麼?我聽祥伯說,綠珠還是個古人名呢。”
一個名字本無所謂的事,可徐瑛心裏就是不舒服,好像綠珠這個名字就注定了會跟悲劇聯係在一起似地。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徐瑛向來喜歡杜牧的詩,而這首《金穀園》又讓徐瑛感受頗多。石崇與綠珠的悲劇流傳千古,既然是悲劇,為何世人都喜歡以綠珠取名?
“綠珠可是古時候的大美女哦,就像我家綠珠一樣。”徐瑛摩挲著綠珠的秀發,調笑著。心裏卻在想,改取個什麼名好呢?
“少爺又取笑我,我真有那位綠珠漂亮麼?”女人的天性在綠珠身上展現無遺,有時候徐瑛甚至覺得,隻有和綠珠在一起的時候才最覺得輕鬆,不用使任何心機。
“我家綠珠比她漂亮十倍,我說真的,我給你取了名好不好?”
“好啊,綠珠都聽少爺的,少爺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綠珠靠在徐瑛的胸膛,心滿意足的笑了,徐瑛說要取名,她根本就沒在意。在綠珠眼裏,名字真正就隻是一個代號了,叫什麼名那都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