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功在於順應時勢(二)(1 / 3)

第十章 成功在於順應時勢(二)

明君不輕賤拒言

【原文】是故明君蒞眾,務下言以昭外敬,納卑賤以誘賢也,其無距言,未必言者之盡可用也,乃懼距無用而讓有用也。其無慢賤,未必其人盡賢也,乃懼慢不肖而絕賢望也。是故,聖王表小以厲大,賞卑以招賢,然後良工集於朝,下情達於君也。故上無遺失之策,官無亂法之臣,此君民之所利,而奸佞之所患也。

(王符《潛夫論·明間》)

【譯文大意】所以,賢明的國君治理天下,務必要聽取下層的意見,以昭示對朝廷之外臣民的尊重;務必要任用地位低下的人以吸引在野賢人的到來。國君之所以不拒絕別人的意見,也並不是因為別人的意見都對,都可以采納,而是害怕拒絕了無用的意見而排斥了有用的意見。賢明的國君之所以不輕視地位低下的人,也不是說地位低下的都是賢才,而是害怕輕視那些不好的人而使賢才感到絕望。所以,賢明的君主表彰小的激勵大的、賞賜地位低的招引才華出眾的。這樣,人才就能集中到朝廷,下層的情況也能傳達到君王耳朵裏。國君沒有失誤的政策,國家沒有不守法的官吏。這種情形,國君和百姓都感到很有利,而奸佞之徒則感到害怕、憂慮。

【闡釋】這裏深入論述了如何兼聽的策略問題。一是不要鄙視地位低下的人,要敢於打破等級觀念,大膽任用在野的有能之士。但又並不是濫用,因為目的是起政策導向作用,好讓那些懷才之士不對政府失望,並且主動積極地為政府效勞。二是不要拒絕下級的意見。這並不是講,不做分析研究,來者不拒,一概采用;而是通過采納正確的提議來使言路通暢,保證為政者處在有效的輿論監督環境中,使他有機會去糾正自己尚未發覺的錯誤,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損失。如何鑒別來自下級進言的正確與否,還要虛心地聽取周圍人(包括下屬)的意見,集眾人之智慧以明斷。

為政之道務於多聞

【原文】為政之道,務於多聞,是以聽察采納眾下之言,謀及庶士,則萬物當其目,眾音佐其耳。

(諸葛亮《便宜十六策·視聽》)

【譯文大意】治理國家的道理,務必要多多聽取各方麵的情況。因此要認真聽取、分析和采納下級的建議,謀劃決策甚至要考慮到普通士兵的意見。這樣,就能把任何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各種各樣的意見也能起參考作用。

【闡釋】諸葛亮倡導從政者必須“聽察采納眾下之言”,才能客觀地分析問題,找出解決問題的正確辦法;並且,隻有充分聽取下級的意見,才能調動各個方麵的積極性。這很有見地。

為政要善知其過

【原文】夫修諸己而化諸人,出乎邇而見乎遠者,言行之謂也。故人主之患,莫甚於不知其過;而所美,莫美於好聞其功。

(《晉書·潘嶽傳·附潘尼傳》)

【譯文大意】用自己的道德修養水平作標準去感化別人,並由近及遠地傳播,是靠語言和行動的。所以,一國之主最大的禍害,沒有比看不清自己的過失更大的了;而最大的優點,也沒有比樂於聽取別人批評更好的品質了。

【闡釋】潘尼認為,為政為官者,自己必須有高尚的道德修養。每個人都有自己看不見的缺點,而旁觀者清;所以,聽取別人對自己缺點的指正正是一個為政者的最大美德;反之,則是其最大的過失。

荀子論進諫

【原文】君有過謀過事,將危國家殞社稷之懼也,大臣父兄,有能進言於君,用則可,不用則去,謂之諫;有能進言於君,用則可,不用則死,謂之爭:有能比之同力,率群臣百吏而相與疆君矯君,君雖不安,不能不聽,遂以解國之大患,除國之大害,成於尊君安國,謂之輔;有能抗君之命,竊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國之危,除君之辱,功伐足以成國之大利,謂之拂。故諫爭輔拂之人,社稷之臣也,國君之寶也,明君之所尊厚也,而暗主惑君以為己賊也。故明君之所賞,暗君之所罰也。暗君之所賞,明君之所殺也。伊尹、箕子可謂諫矣,比幹、子胥可謂爭矣,平原君之於趙可謂尊矣,信陵君之於魏,可謂拂矣。傳曰:“從道不從君”,此之謂也。

(《荀子·臣道篇》)

【譯文大意】君主如果有了錯誤的主意,做錯了什麼事,害怕這些錯誤將會危及國家敗壞社稷,作為君主的大臣、父親、兄弟不能不管。有人能向君主進獻忠言,勸他糾正,君主如果采納,就算完事,如果不采納,就毅然離去,這叫作諫;有人向君進獻忠言,勸他糾正,君主如果采納就算完事,如果不采納,就當君麵死去,這叫作爭;有人能齊心協力,帶領群臣百官一起強行使君主糾正錯誤,君主即使感到不高興,也不得不接受,於是解除了國家的災難,解除了國家的災難,最後使君主受到尊重,國家從此安定下來,這就叫作輔;有人能不聽從君主的命令,並竊取君主的重器,做了君主不同意做的事情,但卻使國家轉危為安,洗刷了君主的恥辱,給國家帶來了極大的好處,這就叫作弼。所以,敢於諫、爭、輔、弼的人是國家的棟梁,君主的寶貝。對於這種人,賢明的君主尊重厚待他們,而昏庸的君主則把他們看成是賊害自己的人。因此,賢明的君主所要賞賜的人正是昏庸的君主所殺害的人。昏庸的君主所要賞賜的人,正是賢明的君主所要殺害的人。伊尹、箕子可以稱得上是諫臣,比幹、伍子胥可以稱得上是爭臣,平原君可以稱得上是趙國的輔臣,信陵君可以稱得上是魏國的弼臣。所以,傳書上說:“服從道義不服從君主”,就是這個意思。

【闡釋】荀子深刻地論述了進言的四種方式或策略,並對這四種人高度讚揚,稱之為社稷之臣,是國家的財寶。君主對這四種人應該尊重、信賴、厚待。更為可貴的是,他還提出了“從道不從君”的論點。也就是說,對上級進獻忠言時,應該實事求是,從真理出發,堅持原則,而不是為了討上司的歡喜而溜須拍馬。這種為追求真理而不惜得罪上司(甚至會有免職、殺頭的危險),以國家利益為重的精神是令人敬佩的。

讒言似蜜危害無窮

【原文】楚莊王之弟春申君有愛妾曰餘,春申君之正妻曰甲。餘欲君之棄其正妻也,因自傷其身以視君,而泣曰:“得為君之妾甚幸,雖然,適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適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不肖,力不足以適二主,其勢不俱適,與其死夫人所者,不如賜死君前。妾以賜死.若複幸於左右,願君必察之,無為人笑。”君因信妾餘之詐,為棄正妻。餘又欲殺甲,而以其子為後,因自裂其親身衣之裹以示君,而泣曰:“餘之得幸君之日久矣,甲非弗知也。今乃欲強戲餘,餘與爭之,至裂餘之衣,而此子之不孝莫大於此矣!”君怒而殺甲也。故妻以妾餘之詐棄,而子以之死。從是觀之,父之愛子也猶可以毀而害也。君臣之相與也,非有父子之親也,而群臣之毀言,非特一妾之口也,何怪夫賢聖之戮死哉!此商君所以車裂於秦,而吳起之所以枝解於楚者也。

(《韓非子·奸劫拭臣等十四》)

【譯文大意】楚莊王弟弟.春申君有個愛妾,名叫“餘”,春申君的正妻有個兒子叫做“甲”。餘想讓春申君拋棄正妻,於是自個兒把身體弄傷給春申君看,哭著說:“我能夠當您的妾就感到很榮幸了,雖然,能到夫人那裏侍奉就不能侍奉您了,到您這兒來侍奉就不能去夫人那裏了。我自己本來不好,沒有侍奉兩個主人的能力,而侍奉兩個人又是很困難的。與其死在夫人那裏,不如您賜我死在您麵前。我因您恩賜而死,而再有人得到你的寵愛,您務必要察明清楚,不要讓人笑話。”春申君因聽信了餘的讒言,拋棄了自己的正妻。餘又想把正妻的長子甲殺死,讓自己的親生子繼承王位,於是,自己撕爛了貼身的內衣跑去讓春申君看,並且哭著說:“我得到您的寵愛已經很長時間了,甲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要用強力調戲我,我進行反抗,他卻撕爛了我的衣服。這個孩子的不孝道,沒有比這更厲害的了。”春申君很氣憤,於是殺了甲。正妻因為愛妾的欺詐而被拋棄,兒子也因為妾餘而死。由此看來,父親如此摯愛的兒子,還是未能逃脫因詆毀而被加害。而君王和大臣相處,沒有父親和兒子之間那種親密的感情。而且群臣中傷詆毀的壞話廣又不是出自妾餘一人之口,那麼賢聖的人被殺死又有什麼奇怪的呢?這就是商鞅被秦國車裂,吳起被肢解於楚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