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紅梨白的時節,南橋下陽街,煌煌晨曦灑在細娘河的河麵上,泛出絲絲綿綿的水綠浪白。
出陽廟的百納衣僧人一手拎著腳掌大小的鐵牌,一手拿著紅羅布包裹的短棍,下了南橋,便緩緩敲起了鐵牌,砰、砰、砰,仿若夢裏驚鍾…從東至西,走過下陽街的每一處曲徑深巷,喚醒家家戶戶的睡眼嚕鼻。
新的一天開始了。
許堯猛地睜開了眼:“神經病啊!又來敲鑼打鼓!還讓不讓人睡了?”
掀起粗布被子,提著開檔長褲,拉開房門,穿過不足三丈長的院子,跑到家門前的斑駁青石板上,衝施施然消失在巷子角落處的‘鬧鍾’僧人狠狠豎了一根中指。
“這些古代的神經病!”許堯瞪著通紅的眼珠子,憤懣不平。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沒做過一個春夢…
該死的!
如果沒有春夢,老子怎麼可能魂穿到這個叫‘薛大’的閑漢身上!
許堯歎了口氣,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大學畢業兩年的迷途青年,實在混不下去了,隻能聽從父母的安排回到家鄉。就在臨行的最後一個晚上,許堯做了一個春夢…怎奈春夢無限好,卻醒時隔千年。
大宋天聖元年,1023年,與二十一世紀相距一千年,想要回頭,難於登月射日。
噠,噠…
從斜對麵的一條小巷裏走出來一個青衣羅褲的年輕婦人,不過二十六七歲,完全的生意人打扮,肩上還挑著一個小擔子,雖然不沉,但是對於這個婦人,怎麼看都覺的會吃力。
許堯從‘薛大’那裏繼承的記憶中,有這婦人的大致資料,她叫‘董三娘’,一年前,落戶在這下陽街,沒人知道她的具體來曆,隻知道她有一雙巧手,可以雕刻木簪,也靠此營生,每隔些日子做好足夠的木簪便到瓦子裏出售,生意很好,每個月差不多可以賺十來貫,在這下陽街也算是收入頗豐了。
董三娘發現許堯站在門前,便衝許堯輕輕一頷首,沒有多說一句,即刻往另一條巷子的盡頭走去了。
許堯愣在原地,董三娘其實很美,她最開始落戶下陽街時,並非是這身素樸的打扮,而是雲髻豔妝,彩線絹衣碎花羅裙,如同落難的仙女…
忽然,許堯無恥的硬了。
趕緊一攏雙腿,差點忘了,身上穿的是開檔褲,再激動點就要走光了。
等到清晨的涼爽過巷風在許堯身上掃了一遍後,許堯的火氣終於降了下去。
又歎了口氣,落難的仙女也是仙女!無論是以前的‘薛大’,還是現在的‘許堯’,在收入上,都被董三娘甩了三條街開外。
超過三條街,不僅愛情沒指望,連友情都有可能是奢望。
許堯扭過頭走了回去,來不及感慨,卻發現院中站著一個小蘿莉。
說是蘿莉,其實也不小了。她叫‘柔奴’,沒有姓,今年十四歲,一兩歲時便被丟在了薛家的門前,於是就被收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