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不似金猿、銀猿之表裏如一,一柄巨斧上下翻轉,真如使根繡花針般,變招之快,應變之捷迥出眾人以外,觀者皆為咋舌。
左嵩陽乃嵩山派百餘年來最為傑出的人才,嵩山派武功在江湖上聲名甚低,全憑他推陳出新,以天賦奇才創出幾套精絕武功,嵩山派方得與華山比肩,躋身江湖中幾大劍派之列,儼然淩駕於泰山、恒山、衡山之上。
他麵對勁敵,不敢冒進,將自己最得意的一套“嵩陽一百零八式”劍法使得法度謹嚴,攻守兼備,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匠。
二人翻翻滾滾,激鬥了二百餘招,兀自不分勝負。
成清銘心下駭異,不想左嵩陽武功精妙至斯,似乎猶在自己之上,為何拱手將劍派盟主之位讓與自己?轉頭看到風清揚方始省悟,全憑九弟劍法高超,華山方得盟主之位,不由得微感慚愧。
風清揚凝神觀戰,見二人鬥得凶險無比,左嵩陽雖不落下風,卻也無絲毫優勢,範鬆神力無窮,自是利於久戰,左嵩陽若在三百招內拾奪不下範鬆,內力必有不繼之虞,心下好生擔憂。
堪堪打至三百招,依然是平手局麵,範鬆斧勢稍緩,內力催運,招法一變而為大開大闔,全然是砍、砸、崩、劈的招式,逼迫左嵩陽與他鬥力。
左嵩陽自是曉得利害,劍法隨之一變,均是閃、展、騰、挪的小巧功夫,左手使出大嵩陽掌法,欺身而入。
二人忽爾遠攻,忽爾近戰肉搏,均是險至極點,旁觀眾人每至驚險關頭,皆不敢觀看,無論哪人稍有疏虞,必遭殺身之禍,人人手心均捏了把冷汗。
堪堪打至五百招,範鬆心裏沉不住氣了,雖感到左嵩陽內力一分分減弱,然則讓他支撐到五百招,卻是想象不到的,自己一方已然輸了兩場,這一場倘若再輸,十大神魔怕真要除名了。
言念及此,斧上加力,招數更見精妙,左嵩陽雖處下風,卻無敗像,十招中猶能還攻兩三招,令範鬆防守不迭,不敢放手搶攻。
二人鬥得緊鑼密鼓,凶險百出,周遭眾人屏息靜氣,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二人招招精絕,更使眾人喝彩不及。
風清揚持劍在手,意欲一俟二人鬥至兩敗俱傷時,便出手將二人分開,五嶽劍派甫成,倘開張之日便折損一派掌門,縱能勝了十大神魔亦是得不償失。
範鬆疾砍三斧,驀然巨斧脫手飛擲,如長虹貫日劈向左嵩陽胸膛,左嵩陽不虞有此,嚇得亡魂皆冒,巨斧一擲之勢足有萬鈞之重,饒是他劍招沉猛,亦不敢擋格,身形已被範鬆前三斧逼得竭盡全力閃避,再要躥高伏低已然不及。
風清揚縱身而上,劍尖在巨斧上一點一撥,巨斧驀然轉向,向一旁飛去,堪堪擦著左嵩陽胸膛而過,左嵩陽被巨斧罡風震得趔趄幾步,方始站穩。
範鬆怒道:“風公子何故違約出手?”
風清揚笑道:“這一場便算我們輸。”
範鬆悻悻退回,對風清揚這式“鬥轉星移”傾服備至,總算為本教扳回一局,雖未殺了左嵩陽,也可心滿意足了。
左嵩陽麵色慘白,回思適才情景,兀自危懼不已,向風清揚道聲謝回轉本派中去。
金猿、銀猿跑出老遠將巨斧拾了回來。心下納罕不已,不解風清揚一柄尋常長劍如何能將這巨斧彈飛,越想越是發毛。
先前不過因怕段子羽尋自己的晦氣,才對風清揚畢恭畢敬,現今對風清揚本人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暗自僥幸沒有得罪他。
泰山掌門玉佛子見左嵩陽失利,心內忿然,他雖有一“佛”字,卻是性如烈火,佛家的經義法言是一句不通,更不知修心養性為何物,登即走到圈內,長劍斜指道:
“泰山玉佛子在此,哪位魔頭下場?”
金猿、銀猿見不是華山派中人,暗自忖思:“華山、泰山隔著老遠,打了他也不算得罪華山派,風公子亦不會降責。”怕被搶去這美差,急急搶出道:“我們哥倆接你一場。”
看到風清揚站立一旁,躬身道:“風公子,您老人家身上有傷,還是回去歇著吧,我們保管不殺這牛鼻子便是。”
風清揚大是尷尬,不意這兩人呆頭呆腦,腦子也有靈光之時,竟將自己用意一口道破,雖不放心玉佛子,也隻有折回,知道這二人既如此說,多半會手下留情。
眾人相視苦笑,看到金猿、銀猿對風清揚的恭謹之態,實在太過詭異,全然不可思議。
玉佛子一怒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