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不虞情話纏綿間,她竟突發重怒,大是愕然。
感到她綿軟的身子一陣抖顫,扳過她的臉,卻見她麵容扭曲,痛苦之至。
心下痛惜。歉疚道:“都是我不好。又惹你生氣了。”
心中揣測,或許朱熹是她的先祖,這段醜事他的後人自是避諱言之,自己當地的麵大罵朱熹,豈非守著和尚罵禿驢,難怪她如此著怒了。
想想不錯,便道:“其實朱老夫子人品道德文章俱為後世推崇,所謂,聖人不貳過,他老人家說不定便從此悟出人生真諦,而為一代理學宗師。”
桑小蛾苦笑道:“你莫違心讚甚朱熹夫子的了,他和我絲毫幹係都沒有,他的名字我還是首次聽聞。”
風清揚說完那篇“朱熹頌”後,確是麵如火熱,連自己都詫異自己作“翻案文章”竟如是迅捷有力,朱老夫子地下有知,亦當心慰矣,待得聽完桑小蛾的話,真如一腳踏空,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先前那番話中,哪一句能令她大發雷霆,直感匪夷所思。
桑小蛾悠悠出神,半晌方道:“我身子已然給你了,索性把心也掏給你吧。”
風清揚聽她淡淡的話中竟似蘊含著極大的痛苦,忙道:“你的心就在這兒,我摸得到的。”
握住她豐滿柔軟的乳房,用力揉搓,希冀藉此打消她的念頭。
桑小蛾呻吟兩聲,氣息漸促,驀然抓住他手道:“別鬧,我終須讓你知道我先前是怎樣的人。”
風清揚歎道:“過去的事隻不過是場噩夢,忘記它就是了,何必再提這些陳年老賬。”
桑小蛾感激道:“我知道你是憐惜我,可我若不說出來,你我總會心存芥蒂,我不要和你隔著心。
“再則,我若不對你說,以後更不會對第二人講,世上隻知道有個淫賤狠毒的千麵妖狐,卻不知有個人間地獄中逃出來的桑小蛾。”
風清揚聽她語意甚堅,不再阻攔,靜靜諦聽。
桑小蛾道:“我祖上原在大元位居高官,京城破後降了朱元璋。”
風清揚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令祖又是棄暗投明,深明大義,想來必是青史有傳了。”
桑小蛾道:“你別混攪,我祖上雖也是天下知名的元室重臣,我卻恨死他了,當時為何不一劍刎頸,再不舉家自焚,便將我媽殺了,也可免身後之羞了。”
風清揚聽得毛骨悚然,不意她竟恨她祖上未將她媽殺了,心地之毒駭人聽聞。
桑小蛾續道:“我祖上降明之後,卻不願作大明的官,執意回鄉務農,以了餘生。”
風清揚道:“激流勇退,實屬明哲保身的上策,令祖必是參勤禪理,勘破權勢虛榮,了不起。”
桑小蛾氣得咬他一口道:“你別混攪成不成,讓我說完,便是你聽完後嫌棄我憎厭我,我也認了。”
風清揚柔聲道:“莫說你受盡人間萬苦,便當真是十惡不赦,我也一樣憐你愛你。”
桑小蛾奇道:“你為甚要對我這般好?”
風清揚道:“或許我們前生已訂了今生緣,逃都逃不掉的。”
桑小蛾麵色一紅道:“貧嘴。”心中卻歡愉無比,道:“我說到哪了?都讓你攪忘了。”
風清揚道:“你說到令祖高風亮節,不願登仕新朝,激流勇退,掛冠歸裏了。”
桑小蛾道:“冠是掛了,裏也歸了,隻不過不是故裏,而是幽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