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俱不作聲,顯是誰也沒結交過毒國高人,風清揚笑道:“多謝眾位師兄,連唐逵對此毒都束手無措,看來是無藥可解了。”
成清銘道:“你也不必灰心,此次咱們五嶽聯盟,我已給各門各派送去請柬,到那日高人薈萃,不愁沒法子想。”
風清揚心中一動,道:“少林、武當、峨眉幾派的前輩都來嗎?”
成清銘沉吟道:“請柬是派人送去了,但圓覺大師、殷真人、淨思師太三位高人自重身份,怕是未必會來,多半是派弟子來觀禮。”
風清揚微感失望,這三人倘若齊至,希望倒還大些,卻也知不大可能,五嶽聯盟雖是轟動武林的大事,卻也難驚動這三人的大駕。
又和師兄們閑聊一陣。
說起丐幫內訌相殘殺的慘狀,眾人都不禁唏噓扼腕,感慨萬千。
風清揚因心懸那位姑娘毒傷,午牌時分便回轉段府了。
這座府第雖然已留給風清揚,他卻使一切依舊,保持師父住時的原貌,他住在原來師父專門為自己收拾的居室中。
那位姑娘手指雖然恢複原狀,但神智昏昏,百事不知。
風清揚每隔幾個時辰輸送內力過去,她便睜開雙眼,喝些米飯。隨即又昏昏睡去。
風清揚每日為她輸力、喂飯、洗浴,連大小便溺也得照顧到,如同伺候一個嬰兒,心中卻覺得好過些。
他在涼州遭逢劫難,武林各派為之喪身失命的不計其數,他對這位姑娘負疚最深,心中打定主意,即便不能為她解毒,也要服侍她到入土。
華山派人忙於打點聯盟慶典,無暇到這裏來,他上山兩次,全派上下無不喜氣洋洋,他卻漠不關切,隻有那姑娘偶爾清醒過來時羞澀一笑,才令他心蕩神怡。
第四日上,葛氏五雄施施然回來了,一個說直追到大漠才將引逗他們的那小子撕成五塊,一個說直追到遼東,你一言我一語爭辯不休。
風清揚一聽便知,他們五人定是被那人甩了,不好意思馬上回來,不知在甚麼地方兜了個大圈子,好回來表功,心下不以為意,專等第七日上桑小蛾的解藥。
時日如流,眨眼已是第七日了,風清揚望穿秋水,翹足企盼。
這座府第地處偏僻,武林中人又相戒不得在左近滋事生非,一天光景堪堪過去。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
葛氏五雄上了華山,整座府第死一般沉寂,風清揚閑極無聊,手持太史公的《遊俠列傳》看了起來,正在入神處,忽聽“哧哧”兩聲輕響,抬頭一看,卻是隻飛蛾撲在燭火上,一雙翅膀燒出響聲,轉了一圈,依然向火上撲去,撲得幾撲便被燭火燒焦,死在書案上。
風清揚驀然心中一動,喃喃道:“飛蛾,小蛾,小蛾,飛蛾。”腦中竟爾滿是柔小蛾的影子。
眼見又有幾隻飛蛾撲向燭火,心中不忍,拿起一隻紗罩扣在蠟燭上,隻聽得飛蛾撲罩的聲音。
方寸既亂,書是一行也看不下去了。轉頭看床上那位姑娘香夢沉酣,麵上隱隱若有笑意,額上微沁汗珠,當下移椅過去,為她拭去汗珠,手執一柄折扇為之扇風取涼,驅蚊趕蠅。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人道:“好個溫柔體貼的郎君。”
風清揚聽聲音便知是桑小蛾,驚喜逾恒,回頭看時,卻驚呆了。
但見桑小蛾披頭散發,衣衫不整,身上頗有血跡,一隻腳猶打著赤足,一手扶著門框,氣息濁亂。顯是受了內傷。
心中一急,身子平平飛出,來到桑小蛾身邊,問道:“你怎麼了?是誰傷了你?”
語聲惶急。桑小蛾見到他這副關切的神態,心中甜甜的甚是受用,眼望桌上鍾漏,笑道:“總算沒對你失信,謝天謝地。”
風清揚急道:“先別說這些沒要緊的,讓我看看你的傷。”
見她背部衣衫破碎,露出一大塊白膩的肌膚,正中卻是青紫色的手印,驚道:“寒冰綿掌,你與趙鶴交過手了?”
桑小蛾苦笑道:“豈止趙鶴,我的對頭可多了,來不及和你多說,趁我失血不多,快取解藥。”
風清揚道:“解藥不急,我先治好你的傷再說。”
運指成風,在她所受刀傷劍創附近封住穴道,有一處創口太深,血流不止,又急忙找出金創藥。
桑小蛾急道:“這當口還忙個甚,快趁我失血不多,取解藥救人,血失的再多些,就不夠分量了。”
風清揚奇道:“失血多少與解藥有甚關連,你是怕傷重不治嗎?
“放心,毒我解不了,刀劍拳腳內傷我是包治包靈。”
桑小蛾道:“呆子,我這血便是解藥,那毒我下得分量太重,若是血失多了就不夠解毒的了。”
風清揚一怔苦笑道:“你專會尋我開心,哪有用人血作解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