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賣涼茶的孫老頭(1 / 3)

卓遠本來叫什麼沒有人知道,這個從一出生就被親生爹娘拋棄的孤兒注定了是要被桃源鎮的鄉民所唾棄和打罵的。在這個人窮命如薄紙的世界裏,窮人的名字隻是一個簡單的代號,要不是後來卓遠被一個獨眼瞎子所收留,他連個稱呼都沒有。那些尖酸的酒館小廝和市儈的窯姐兒稱呼他時直接就是一句“小雜種”。

據獨眼瞎子說,卓遠是他有次出城回來在路上撿來的,每次說起來,瞎子都會長籲短歎,這小子命可真硬啦,大冬天的身上就隻裹了一件單衣,全身都凍青了!瞎子將卓遠撿回來後便尋思著起個什麼名字,由於自己不識字,便花了幾乎半年的積蓄請鎮裏的李半仙給算了一卦,取名為卓遠。

寓意為,卓越,遠大。

當時那獨眼瞎子聽到這名字的寓意時,嘴裏念叨幾句,然後抿了一口劣酒,道:“值。”

後來有人問瞎子何必花那冤枉錢為這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取名字,隨便叫個什麼阿狗阿貓的不就行了。瞎子隻是微笑,也不辯解。隻是有些人在瞎子酒醉之時曾經聽到瞎子說過,那孩子不簡單,每到月圓的時候,身子會發光呢!這話傳到桃源鎮上的居民的耳朵裏,都隻道是那瞎子說的酒話,沒有人信。後來,那瞎子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竟然滴酒不沾,從此戒酒了。所以,以後便再也沒有聽到瞎子說過此類的胡話了,人們也就漸漸的忘卻了。

卓遠六歲開始就跟獨眼瞎子在桃源鎮上的各大酒館土窯子裏討吃的,那瞎子雖然瞎了一隻眼,可心裏敞亮的很,拉的一手好二胡,還會唱幾首市麵上流行的小曲,從《將軍賦》到《鳳求凰》,各種場合應付自如。每當瞎子唱曲的時候,卓遠就扶在身邊打著拍子,有時候還會跟著哼唱幾句。八歲那年,卓遠已經完全取代了獨眼瞎子,每到黃昏時分,桃源鎮上的酒館窯子裏飄出的就隻有卓遠那咿呀咿呀佯裝成熟卻明顯帶著稚嫩的童聲。

那年初冬,撫養卓遠長大的獨眼瞎子生了一場大病,還沒等到冬至便病死了。從那以後,卓遠便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這一年,桃源鎮外杏子林裏的杏花開的格外茂盛,方圓幾裏地全都是姹紫嫣紅一片,美不勝收。整個桃源鎮籠罩著一層祥和之氣。然而時日不久,那三十裏開外的龍州城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原先統治管理他們的是一個叫做“大旗”的三流幫派,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一直以來在桃源鎮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土皇帝卻被一個明不經傳的小幫派給顛覆了。據說整個大旗幫無一人生還,大旗幫的根據地龍州城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一消息傳到桃源鎮,頓時整個鎮子的人都是人心惶惶,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置辦家產收拾行李準備潛逃了。

然而沒過多久便又從龍州城傳來了消息,這個消息是桃源鎮的保長黃大牙黃老爺親自傳達的。大致的意思就是說龍州城已經被新來的無量宗給控製住了,過幾天便會派人來桃源鎮駐紮。這個消息一傳出,惶恐不安的桃源鎮的鄉民們,懸著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黃大牙也是幾天前才接到龍州城探子傳來的密報,高興的幾個晚上沒睡得著覺,這人一高興,便來了性趣,隻殺的那個剛被收進房的第九個小妾連連告饒。

接到信的那天晚上,黃大牙躺在一張極其奢華的大床上,右手摟著小妾,此時他咧嘴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瞧這架勢,無量宗極其看重這塊鐵疙瘩,哈哈,老子又可以趁機打撈一筆。他們誰作天我黃某人管不著,不過無論是誰,總少不了我黃大爺的好處,哈哈,哈哈。”

那小妾任憑黃大牙的作弄,幽幽的瞟了黃大牙一眼,嗔道:“爺,聽說那曹堂主可不是一個善哉兒,街麵上傳聞,隻他一人就屠殺了大旗幫三十多名好手咧,這種人你可要當心點。”

黃大牙哈哈一笑,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了幾分,惹的那媚眼如絲的尤物一陣嬌喘。

“這天下的男人無非兩種,一種貪財,一種好色,嘿嘿,任他曹堂主奸猾似鬼,也逃不出我黃大牙的五指山。”黃大牙說到好色的時候,眼睛瞄了懷裏的妖精一眼,心裏暗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誠不我欺!

那小妾小名叫瀟瀟,原本是城外一家棺材鋪於老板的兒媳,說來也巧,就在迎娶新娘的當天晚上,那於老板的大兒子突然發病一命嗚呼。

按照當地人的風俗,這剛過門就死了丈夫的女人是不吉利的,於老板一狠心便將瀟瀟給趕了出來。正好被撞上門的黃大牙給瞧見了,黃老板瞥見瀟瀟的模樣,不禁色心大起。瀟瀟容貌嬌豔,身段婀娜,此時臉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尤其是胸前的那一對高聳,隨著呼吸輕輕顫抖,瞧得黃大牙邪火頓生、心癢難耐。當即立馬掉頭,隻是略施手段,這嬌滴滴的小娘子便被他收入房中。

然而桃源鎮裏發生的這一切似乎都跟有個人沒有半點關係,他從來不過問其他事,每次都是一個人出入“天香樓”,找到固定的位置,拿出背在身後的二胡,閉上眼睛,把那幾首喂飽他肚子的曲子翻來覆去的唱完就行。運氣好的時候,還會有人給幾個打賞錢,當然,也有被人亂棍打出去的時候。

他自然就是卓遠,今年剛滿十六歲。

這天,卓遠走進“天香樓”沒多久,正準備拿出二胡唱曲的時候,忽然被一幫係著頭巾紮著褲管的漢子給連推帶踢的轟出了“天香樓”。

“小兔崽子滾遠點,今天這裏要來貴人,莫要擾了貴人的雅興。”一位滿臉刀疤的大漢對著已經被趕到門外的卓遠冷喝道。

那門外的卓遠一邊連連點頭,一邊伸手摸了摸了被踢疼的屁股,慢慢的退到了“天香樓”不遠處的小茶鋪前。

“老板,來碗涼茶。”

卓遠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伸手朝著忙碌的孫老板打了聲招呼。他幾乎每天從“天香樓”出來就會來這茶鋪喝碗茶,跟茶鋪老板孫老頭聊會兒天。這也算是他每天唯一的娛樂。孫老頭算是除了獨眼瞎子之外,唯數不多跟卓遠親近一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