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立世篇 第七十七章 “藏寶圖”(1 / 2)

來者是鍾離邯,他不知怎地從鄒平那裏回來了,不過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應當不是被攆回來的。

他進門便興衝衝地將一卷書放在案上,“國尉讓我送過來的,看看。”

那卷書看上去十分老舊,有些地方磨損得很嚴重,麻繩也爛了幾根,一排竹簡鬆鬆垮垮地掛在一起,帶著蟲蛀的窟窿,像是在書庫裏放了幾十年都無人問津的箱底貨。

容宣翻開書卷平攤在案上,發現簡上的字也磨損得嚴重,大部分字跡已模糊不清,包括開頭的幾句話,隻能看清殘留的零星筆畫。他逐字逐句看了幾遍,有些讀不懂,“這是……國尉點名要給我的?可這字我也認不得多少,這卷書好生奇怪啊……”

“那倒也不是,其實是我先撿到的。”鍾離邯見他看不懂便拿回來遞給蕭琅看,“先生,看看。”

蕭琅剛拿到手就不小心擼掉了一片,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暗自慶幸這不是什麼貴重孤本。她看了眼擼掉的那一片,一行字隻有兩個能看得清,“十二”。

“十二?甚意思?這字寫得挺清秀……”將竹簡扔在手邊,她翻開書卷,少的剛好是開頭第一片,剩下的竹簡上有些勉強能看全一句話,有些隻是斷斷續續的字詞,“臨官……十二長……時支不可……帝旺……這好像是我陰陽家的‘十二長生說’,隻是卜算命運旺衰的東西,應當無甚大用處,我那兒有很多關於十二長生的書,你若喜歡隨你取用。”

蕭琅隻看了半截便將書卷還給了鍾離邯,一不小心又擼下一片竹簡,她再次慶幸這不是容宣收藏的那些孤本。

“先生你再仔細看看,說不定這是一份藏寶圖哪?”鍾離邯挪到案前,將書卷攤開指給蕭琅看,“先生你看這句話,‘餘百年基業藏於玄機洞中,恐星移鬥轉泯於洪流,留書以佐誌士尋之’,你再看這個,這一長串我不認識……”

蕭琅忽然發出一聲滿是疑惑的“嗯”,惹得容宣也好奇地湊過來,三雙眼睛緊盯著鍾離邯指尖劃拉的地方。

未見鍾離邯所念的那句話時蕭琅還未覺察有甚不妥之處,如今再看這書那是十分不妥——敢問有誰撰書時會用一簡一繁兩種文字交錯使用?

鍾離邯念出來的那段文字用的是籀文,也是全卷最清晰完整的一段,而蕭琅所看的前半篇文章包括鍾離邯現下所指的這一截用的則是另一種筆畫複雜的文字,看書寫的樣式不像是平時常見的哪國文字。

“攝魂……朱絲跗骨,謂之‘牽魂’……奪其心誌唯吾聽用……術法凶惡,慎思慎行,習之不可擅專……”蕭琅臉色微微一變,反反複複看了數遍方低聲道,“我說眼熟呢,這文字是我陰陽家老祖發明的陰陽小文,從前慣用此文撰寫書稿,師祖厭其筆畫繁瑣逐漸改良為小篆,但謄抄編撰重要書冊時用的還是陰陽小文。這幾句話是攝魂術下半卷朱絲攝魂法的卷首警示語……”

“甚是朱絲攝魂?你手裏那條小蟲子嗎?嘖嘖嘖,你們怎麼搞這些……”鍾離邯忍不住插了句嘴,“蟲子是自己養的嗎?”

容宣剜了他一眼示意他收聲。

“當然不是!朱絲本是蠶絲,是天長日久用人血養出來的赤色,我是正經的陰陽家,才不用這麼缺德的玩意兒!”蕭琅不滿地嘟起嘴,說她用朱絲簡直是在侮辱她的身份。“書裏講的是朱絲攝魂,修習朱絲比金絲容易些,但朱絲行事乖張霸道,陰陽家雖上下兩卷皆習之,然絕大多數用的是上半卷‘金絲傀儡術’,極少有人用朱絲……”

“可是陰陽巫就用啊!”鍾離邯忍不住又插了句嘴,被容宣瞪了一眼,他縮了縮頭不敢再說話。

“鄢君是陰陽家曆代弟子當中第二個專心修習赤絲攝魂術的人,他前麵那一位因赤絲反噬暴斃而亡,不知他是如何壓製的功法反噬,還教給了這麼多人。原本我以為這會是鄢君偷走的那半卷攝魂術的抄錄卷之一,可攝魂術上半卷行文縝密嚴肅,措辭嚴謹,功法均可考,這半卷內容行文風格卻大相徑庭,紕漏頗多,教授的修習功法幾乎完全不可行,這樣胡編亂造的東西應該不是原卷抄錄。”

容宣點頭表示讚同,“我雖不懂其中深奧,但據我所知,攝魂術成書時距離籀文出現尚有數百年之久,再看這幾段用籀文寫就的文字與陰陽小文運筆習慣十分相像,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竹簡和字跡磨損的痕程度並無明顯的新舊之分,應是一氣寫成同期裝訂的,這語氣用意……像是在刻意引導翻閱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