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東升。
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寂寞的山巔染上一抹銀色,掩在黑沉沉的天幕下,很透著一些孤獨淒涼的味道。
山麓一個藤蔓掩蓋的山洞裏魚貫走出三人,當先走著的是一位白發皤皤的老人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走在最後的那人因為全身罩進一件寬大黑袍,看不清麵目,隻有一雙眸子透出森森寒光。猛厲的朔風迎麵刮來,那人寬大的黑袍隨風揚起,浮浮沉沉,仿佛黑夜裏一個沒有身體的幽靈。
那人定住身子,緩緩抽出籠在袖裏的雙手,不知何時,右手裏多了一支通體烏黑的法杖,高高地舉起法杖,夢囈似低回的吟唱聲裏,法杖頂端光華大盛。不遠處的地下泥土簌簌作響,慢慢聳動成一個巨大土丘。幾聲希聿聿嘶鳴,土丘裏走出三匹骨骼巨大的骨馬。三人沒有說話,默契地同時躍上馬身,向西馳去。
得得的蹄聲敲碎一山的寂靜。
深沉如水的黑夜裏也唯有這得得蹄聲。
突然,老人標槍也似挺直的背脊微不可察地一顫,片刻便恢複正常,旋即在骨馬後臀上輕拍三下,聽到輕微地三下聲響,少年緊了緊握在手中地長劍。
幹冷的寒風裏夾雜著一絲淡淡的甜香,隻聽白發老人厲喝一聲:“有毒”,三人便從馬上摔落,在地上掙紮片刻,身體就僵直不動了。夜更加靜了,一個穿著藍色法師長袍的老者站在三人身前,眼裏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貪婪,得意地大笑:“宮廷首席魔法師,十萬金幣,是我的了。”突兀的笑聲劃破寂靜的黑夜,形同夜半鬼泣般恐怖滲人。
“那可未必”。
一道寒的令人打顫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人從地上站起,將老者合圍在中間。老者見狀驚駭無比,失聲尖叫:“你們沒有中毒?”話未說完,便被一劍貫穿胸膛,少年把沾滿鮮血的劍刃在老者袍子上揩淨,熟練地還入劍鞘。然後蹲下身子,伸手從老者手上褪下戒指,順著手臂一直摸索到胸膛,把搜到的東西一一取出放在地上,細致的像在製作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顯然他並非第一次幹這種“勾當”。
當少年摸索到老者腰間時,老者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口中吐出一物閃電般向少年頭頂射去,這出人意料的雷霆一擊勢必將少年擊斃。
然而,電光火石間,恍若不知的少年間不容發地翻身後躍,堪堪躲過了那必殺的一擊。同時長劍脫鞘射向老者,噗嗤一聲,長劍生生將老者釘在地上。老者嘴裏鮮血汩汩流出,喉頭劇烈地上下聳動,嗚咽著說不聲來,那漸漸暗淡的眼珠透著不解和疑惑。少年走近老者,淡淡地道:“魔法師的伎倆我可見得多了,況且被近身的魔法師,脆弱的跟嬰兒一樣。”收回長劍,拾起地上搜索到的物品,扔向罩在黑袍下麵的那人,那人右手一揮,所接物品便消失不見。
寒風緊俏,銀月躲入雲中,天上輕輕颺颺下起雪來。
江山此夜寒,而人心更寒。
白發老人緩緩伸出右手,凝視著手掌上幾片並未融化的雪花,有些失神,喃喃地道:“多少天了”,身後的少年咬著嘴唇,用略顯稚嫩的聲音答道:“算到今天整整六百六十天了。”,“是啊,我記得也是六百六十天,咱們被追殺了整整六百六十天了。”
少年握緊雙拳,因為用力,骨節泛白。望著白發老人堅挺的背脊,有著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堅定地道:“可是,我們還活著”。
老人聞言霍地轉身,眼睛閃閃發光,熾烈地注視著少年,少年眼神毫不避讓地迎了上去,老人哈哈大笑:“對,我們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這個老人叫做蘇城.盎格魯,在這之前,曾是奧古公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三軍統帥,那個有著赫赫威名為奧古公國皇族打下半壁江山的蘇城.盎格魯大元帥。少年叫做蘇迪,是老人的孫子,也在一夜之間從錦衣玉食的少爺變成一個為活命而不得不逃亡天涯的人。在千裏逃亡過程中,龐大的家族隻剩下如今的三人,親眼目睹一個個親人從身邊失去,切骨的仇恨像一條毒蛇般啃噬著少年的心,粗重的呼吸聲顯示他此刻內心無限悲憤。但少年的雙眼充滿了迷惑,忍不住問道:“爺爺,奧古爺爺為什麼要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