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縱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也絕不會接受一個自己沒有興趣的……”她回首,靜靜打量了一下剔透玉棺中,那清美如玉,卻透著幾分孩子氣的少年遺容:“隻是一個半大孩子而已。”
“你既然這樣看他,卻為什麼偏要那樣撩撥他刺傷他?冰玉,我恨你!”
夢源懶得再看這個絕情女子一眼,轉身重新撲到玉棺上,深深的凝望他帶著釋然淺笑的臉。
她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麼死得如此安靜釋懷,就一點都不介意冰玉的無情嗎?
小哥哥,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陪你,我都不能不追隨你,沒有你的世界,我一點都不留戀。
小哥哥,等著我一起走。趁著沒有妖怪留意,她取出袖子裏的匕首,一咬牙,恨恨刺進自己胸口。
鋒刃將近一尺的鋒利匕首,全部沒入心髒,她忍著劇痛,狠厲的拔出匕首,死死克製著一絲呻吟也沒有發出,身子擦著玉棺倒下。
靈堂裏所有默然致哀的妖怪都大驚失色,慌忙擁上去,七手八腳的想要救治。
看著晶瑩剔透的玉棺被殷紅的血浸染,晶貴妃心裏猛然一震,這個病懨懨的夢源,竟然如此烈性!
她立即喝令慌亂的眾妖閃開,施法在她胸前結印,止住狂湧的血。然後要蛇君、雪雕王等等法力最高的妖怪一起聯手,以醇厚的元氣續住她最後一口氣。
然而,她這一劍下手太狠,眾妖縱然全力搶救,最終她也沒有醒過來,陷入和死亡差不多的重度昏厥中。
這時,處理完洛蕭一幹天鷹細作之後的聞將軍,還有天曜,也匆匆趕到明輝宮。
當聞將軍看到一身血汙,僵冷倒臥的夢源,一向鐵石般波瀾不驚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踉蹌欲倒。
天曜趕緊扶住他:“將軍別慌,且看看到底還有沒有救。”
錦皇後擅長製毒玩毒,精通醫理,他自幼也被逼著苦學過這些,所以深諳醫術。
這時穩了穩心神,他蹲下身子,搭著她的腕脈仔細辨聽。
好一會,他起身道:“我沒有能力救醒她,但是這一瓶續魂丹,應該可以暫時保住她的魂魄不散。至於她能不能活下來,很難確定,會不會醒,就更是希望渺茫。”
取出一個精致深藍色小瓶子,他遞給聞將軍:“將軍,請做好最壞的打算,她傷得太深,幾乎沒有什麼希望。”
聞將軍頹然點頭,滿腔壯誌豪情,此刻似乎都成了雲煙,不足輕重,他唯一想要的,竟是保住女兒一命。
為什麼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珍視她的性命呢?從她還在母親腹中的時候,就承受了他絕情的慢性下毒。
出生後,他更是不曾想過如何養育她,隻是防範她會不會繼承母親的稟賦。
明知她先天身體嚴重受損,他也不許她修煉法術,隻為防止她日後被天鷹國利用,謀害靈蛇幻境。
如果她會一點法力,這一生,怎麼可能一身病痛,滿腹自卑自棄?
可是,不管他怎麼懊悔,時光若能重來,他肯定還是會堅持最初的抉擇。再多的愧疚,都不能動搖他的信念和立場。
自己,是不是太冷血無情了?他長長一歎,俯身抱起血染衣裙的女兒,向蛇君與貴妃施了一禮,轉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