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昆侖,浩浩天地!弱水環流,離洲千裏,雲蒸霞蔚,入天萬丈;北齊滄海,東接扶桑,南鄰蓬萊,西至方丈。開世間之經緯,啟十洲之神明,乃天地之根紐,萬物之發祥。至妙玄深,幽神難盡,險峻雄奇,天下知名。”
——《十洲五島記·昆侖島》
六月酷暑,正是盛夏時節,昆侖島上,白日裏雲霞繞山,飛禽走獸,隱逸其間,神宮群立,金光閃閃;夜晚間月白風清,奇花異草,霞光漣漣,仙子洞府,靈氣衝天。
這天晚上,皓月中天,照得昆侖島上有如白晝一般。雖是酷暑時節,可接天挨月的昆侖山之巔,卻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色,月光傾瀉而下,照著這一片晶瑩剔透的世界,泛著一片清幽的冷色,如夢似幻。浩浩無際的冰雪覆蓋著整個昆侖山巔,被風揚起的雪花紛紛灑灑,冰雪映著瑩瑩月色漫天飛舞,像是神話之中的絕美天宮。
在這漫天冰雪間,有一座古老的祭壇靜靜聳立在遙遙天際裏。
祭壇用一種古老的白玉雕成一根巨大的圓柱,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根頂天巨臂直指星空。在玉壇的側麵上,滿滿雕刻著一種玄奧晦澀的古老文字,也不知經曆了多少漫長的光陰,字跡早已模糊,依稀隻能看出一些痕跡。祭壇那渾然天成的光滑圓麵上,印刻著的諸天星相,此時正映著夜空的星鬥,熠熠生輝。祭壇的正中央刻有一日一月,那輪太陽鮮紅如火,透著滔天熱浪,月亮則滿若銀盤,泛著徹骨寒氣。一寒一熱兩道氣息從其中散發而出,在這古老的祭壇之上糾纏交融,不斷發出一道道龍嘯鳳吟之聲,在這昆侖之巔遠遠回蕩開去……
此時的祭壇之上,正盤坐著一個清瘦的男子,隻見他一頭的銀發,在月光下泛著微微涼意,白玉般清冷的臉上,滿是一種與年紀不太相符的滄桑,他的眉眼裏雖含著笑意,卻有種說之不出的惆悵。
男子就這樣紋絲不動的坐在祭壇日月交彙的地方,一寒一熱兩道氣息從他身下的祭壇裏不斷溢出籠罩在他身邊,越發顯得他俊逸出塵。他也不知在此坐了多久,靈魂好似超出輪回,正在來往古今。
突然之間,一道鳳鳴響徹天空,聲震千裏猶自不絕。隻見那男子眉心處,一道耀眼光芒暴射而出,洞穿星空直向那輪皓月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遙遙星空裏。一隻浴火青鳳光彩奪目,毫無征兆的從男子眉心中衝出,瞬息之間便已出現在男子上空。隻見它百丈來長的湛青羽翼遮天蔽日,一身黑紅兩色的神火焚天毀地,竟將它周圍的空間都焚燒的扭曲起來,一股令人心悸的熱浪,頓時便將這昆侖之巔千裏冰封的冰雪融化的一幹二淨,露出下麵堅硬的岩石,不消片刻,竟然連岩石都被烘烤成了玻璃狀,在盈盈月色下反射著幽幽月光。而男子身下的這個巨大祭壇,卻在這種恐怖火焰的焚燒下,顯得更加古樸典雅,溫潤晶瑩,顯露著它的不凡。
青鳳也不離去,來來回回在男子上空盤旋啼鳴,巨大的身軀在朗朗月色裏上下飛騰,一雙火紅的眼睛神光熠熠,似有靈性一般閃爍著爍爍華光,身上絢麗的靛青色神羽絢爛無比,神羽之上不停地溢出鮮紅的火焰,紅焰之上又翻騰著漆黑色的黑芒,這是一種漆黑到虛無的空洞,像是來自地獄裏的幽光,讓人無法直視。
這隻浴火青鳳出來不久,男子猛然站起,一雙手快若閃電,急速在胸前裏劃著一道道複雜玄奧的軌跡,隨著軌跡的完成,在這浴火青鳳的四麵八方的虛空之中,緩緩浮現出八顆晶瑩剔透的玉珠,男子單手一揚,這八顆玉珠頓時綻放出一片柔光,這些柔和的光線一絲絲聚在一起,從四麵八風向著這浴火青鳳迫去。這些柔光剛一接觸便融入到這浴火青鳳的神火之中,原本恐怖的神火,此時倒顯得溫和了許多,可這隻浴火青鳳,卻一改剛才溫和的樣子,隨著光線越來越多的融入到它的神火之中,它倒顯得越來越急躁,在這星空之上不斷急速翻飛,一聲聲鳳鳴不絕於耳,好似在忍受著極大痛苦。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隻浴火青鳳的叫聲越來越急,從它的身體裏開始逸出陣陣黑霧,這些黑霧好似來自黃泉裏的惡魔,詭異而又飄渺,它們也不消散,一旦現出便圍在青風四周,漸漸地黑氣越來越濃,漆黑的令人心悸,到最後已經看不清這隻浴火青鳳的真正麵目,隻能聽到鳳鳴由急變緩,由開始時的高亢變成現在的奄奄一息。這樣下去,顯然不用多久,這隻神奇的浴火青鳳就會從此消失在天地之間。
男子自那些黑霧出現,眼睛裏就出現些許不舍,待得這青鳳鳴聲漸無,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單手一招,那八顆珠子便又漸漸散去柔光,緩緩融入虛空裏。那些黑霧在柔光散去的瞬間,像是受到召喚一般,轉瞬之間就又融進了這浴火青鳳的體內。男子眼神微動,青鳳四周憑空出現一道柔風,拖著它緩緩降落在祭台之上,男子額間神光爆閃,一道無匹源氣射入青鳳體內,原本已奄奄一息的它,漸漸開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