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漾莫名其妙地看著水涵一臉傻笑,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地上被踩著的自己的影子,眉頭微微皺了一皺。水涵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眼睛看著鴻漾,似乎在說‘看,我沒踩你。’
鴻漾清了清嗓子,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樣子:“再走一會就到了。”
水涵點點頭,灰溜溜地跟在鴻漾後麵繼續走。一炷香以後,鴻漾再次停下腳步:“到了。”
水涵抬起頭看,天藍如洗,綠草茵茵,天地交接之處,山丘延綿彼伏,大片大片的草地上開著五彩斑斕的野花,一條小溪橫貫草地之上,潺潺流淌。眼前的景象美如仙境,叫她不由得呆住了。
鴻漾笑了笑,走到溪水旁蹲下,捧起一汪啜飲,感歎道:“水質清,回味甜,不嚐一嚐嗎?”
水涵醒過神,趕忙走過去,學著鴻漾的樣子,捧起水喝了一口,一股清涼之氣滑落胸腔,澆滅了滿身的燥熱,一縷甘甜殘留唇齒之間,別樣的回味。水涵笑了,笑得跟這溪水一樣的甜:“真好喝。”
鴻漾坐了下來,偏過頭打量著水涵。水涵渾然不覺,喝了一捧又一捧,轉眼間已覺腹脹,這才坐下來,深吸了口氣道:“真舒服。”她轉過頭,正撞上鴻漾的目光,剛剛的燥熱又回到臉頰:“你看著我幹什麼?”
鴻漾沒有說話,從懷裏拿出一盒胭脂遞到水涵眼前:“給。”
水涵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是胭脂,奇怪地問道:“胭脂?給我這個做什麼?”
鴻漾驚叫一聲:“水涵,小心!”
水涵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一條豺狼已經如同一道閃電一般撲了過來,將她撲倒在地。水涵的腦中一陣空白後,迅速恢複了神誌。她將小狼崽抱在懷裏,窩在身下,騰出一隻手死死抓住豺狼張開的血盆大口,雙腳不停地踹著豺狼的肚子,那一瞬間從她身上暴發出來的勇氣與決絕,仿佛她就是那剛剛逝去的雪狼,小狼崽的母親。
幾步以外的鴻漾,正兩指捏著銀針,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一切。他的眉宇微微跳動,一層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之上滲了出來。那水涵與豺狼相交如此貼近,若射出去的銀針偏了半分,便極有可能會傷到水涵,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鴻漾閉了閉眼睛,心下平定了半分,他微眯起眼眸,密切地注視著豺狼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忽然,隻聽‘嗖’的一聲,兩顆乳白色石子從他身後的草叢裏射了出來,擦著他的耳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地射中了豺狼的眼睛。豺狼慘叫一聲,鴻漾警覺地回身查看,藍天之下,綠草無邊,毫無異樣。他慢慢回身,剩下的幾條豺狼顯然被剛剛的一幕所驚嚇,紛紛停止了進攻,急忙掉頭跑開。水涵借機一個咕嚕起身,抱著小狼崽,踉踉蹌蹌地朝著鴻漾跑去,鴻漾調整了心緒,迅速射出了手裏的銀針,另外一條奔跑中的豺狼應聲倒地。
水涵衣衫狼狽,呼哧呼哧地跑了鴻漾麵前,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急急地向著鴻漾的身後張望。她記得剛剛那千鈞一發之際,在那片綠油油草叢裏,伴著兩顆迸射而出的石子,一雙藍色的眼眸經久不息地凝望著她,然後悄然離去。
鴻漾看著水涵懷裏不安分的小狼崽,暗暗鬆了口氣。他打量著掛在水涵眼角的淚花,這是自收養她以來唯一一次看到她落淚。他緩緩呼了口氣,說道:“回去吧。”
水涵沒有應聲,她低頭看著小狼崽。鴻漾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發現水涵沒有動,於是問道:“怎麼了?”
水涵摸了摸小狼崽,語氣幾乎懇求道:“我能帶它一起回去嗎?”
鴻漾沉默,靜靜地看著水涵。水涵說道:“我自己照顧它,不用他人假手,保證它日後不會傷人,行嗎?”
鴻漾道:“你怎麼照顧它?”
水涵連忙說道:“我喂它吃飯,給它洗澡,絕不給你添麻煩,可以嗎?”
鴻漾尋思道:“恩,喂它吃飯,你曉得它都吃些什麼嗎?”他的唇角漾著抹狡黠的笑,俯身靠近水涵幾分:“它吃肉,越嫩越好吃,你喂得來嗎?”
水涵縮了縮脖子道,續而又挺了挺胸:“我能養它就能喂它!”
“能養就能喂?”鴻漾直起身子,若有所指地打量著水涵:“看它的樣子,應該剛出生不久,隻怕現在還應該吃奶呢!”
水涵聽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窘迫而又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