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身子一斜,轉了半圈後在洛煙的麵前站定,手掌攤開指向樓下,拖著京韻道:“官爺您請這邊,就贖奴家不便奉陪了。”
洛煙噗呲一笑:“真的不去?”
水涵道:“鴻漾給我留了兩本詞集,這還沒來得及看呢。”
洛煙‘哦’了一聲,不還好意地湊近水涵:“是要你讀《折桂令》呢?還是《秋風詞》?”
水涵道:“什麼《折桂令》?什麼《秋風詞》?”
洛煙竊笑道:“小丫頭,好好學,不會的地方,盡管來問我!姐姐先行補覺去嘍!”說罷,帶著一串清脆的笑聲,揚長而去。
“什麼亂七八糟的。”水涵莫名所以地轉過身,剛走了兩步,忽然站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冒著熱氣。她回身對著洛煙的背影恨恨地說道:“你就取笑我吧,這樣呀尖嘴利的,小心咬到舌頭!”
洛煙走到廳堂中央,聽到水涵的話,轉身衝她做了個嘴臉,一副你耐我何的模樣,然後揚長而去。水涵快步走回房間,‘嘭’地一聲將房門關閉。她背靠在門上,長長地呼了口氣,續而用力甩了甩頭,端坐桌前,拿出詞集,漫不經心地翻了起來。
水涵心不在焉,一目十行,走馬觀燈似的草草翻看著,一頁詩詞刷地翻過,那蔥白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頓,又小心地翻了回來,她目光凝聚,慢慢落在了那一排蠅頭小字之上,那上麵寫著一首詞,正是《秋風詞》。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水涵默默地念著,喃喃地重複著,那四組相思句映入她的眼簾,錐子一般紮進她的雙眼,莫名的疼。她‘啪’地一聲合上詞集,滿麵倦容地仰在椅子上,腦海裏反反複複地衝撞交織著,究竟是那一息執念的相思苦?還是那在寂寞中蹉跎著的時光苦?無論哪樣多些,都是她娘親親身嚐過的,又有何等分別!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水涵懶得去理會,她徑自仰在靠背上,等著來人自己推門進來。
‘咚咚咚’,又是幾聲叩門聲,水涵依舊沒有回音,她扭過頭,瞪著房門。半晌,房門終於被人推開,鴻漾走了進來,四下看了一圈,問道:“怎麼不應門?”
水涵看著鴻漾,沒有說話。鴻漾走過去,俯身打量了一翻,續而將一隻手放在水涵的額頭上,說道:“怎麼?病了嗎?”
水涵將頭扭開,說道:“沒有。”
鴻漾直起身,隨手拿過桌子上的詞集翻了幾頁,問道:“看過了?”
水涵閉了閉眼:“就一首。”
鴻漾道:“哪一首?”
水涵吸了口氣:“秋風詞。”
鴻漾的手不經察覺地頓了一頓,他放下詞集,說道:“今天是七夕。”
水涵道:“知道了。”
鴻漾坐了下來,:“不想出去?”
水涵轉過頭,默然地看著鴻漾,神情中沒有‘想’,也沒有‘不想’,鴻漾會心地一笑,拉過水涵的手:“來,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