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好的一天由清晨開始(1 / 3)

德裏蘭一人回到了樓下,耳朵聳了聳,停住了腳步,他悲哀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阿波羅小樓,那裏正傳來如九曲江河般高亢激昂而百轉千回的鼾聲,聽著就像是幾百頭被稱為豬的四足動物一齊發出的哼哼聲一樣。

在過去無數個充斥著這種貫耳魔音的晚上,無法入眠的德裏蘭常常不無惡毒地想到這胖子到了西部戰場上恐怕沒過一秒就會被人類的弓箭手當作豬人而亂箭射殺然後被割下碩大的耳朵當作戰利品邀功;又或者他如果投敵——綜合分析他的性格與外形優勢,這種可能性恐怕絕對不低——他能被一群豬人以無比崇敬的眼神推舉為豬人部落的酋長吧。

他的後背隱隱作痛,於是便找出有一天德裏蘭滿臉肉痛地遞給他的據說是療傷藥的墨綠色藥膏,他看著這泥巴似的墨綠色固液體混合物中,隱隱感到了一陣不安,一邊塗抹著自己後背的傷口,一邊想道:“死胖子你最好別騙我,不然你就……”

一陣不亞於德裏蘭鼾聲的可怕痛叫聲在無垠的夜空中盤旋,隨之是沙啞的嘶嘶聲長久地響起,幸虧這附近早已是沒有一個腦回路健全的生靈願意踏入半步的無人區,不然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的生命無法入眠。

不過這其中自然是不包括在彌漫著各種顏色氣霧的房間內呼呼大睡把可憐地吱吱作響的床壓出深深的凹坑的某個胖子,剛剛響起的慘叫聲絲毫沒有影響到他,阿波羅隻是翻了個身,又在床的另半部分壓出凹坑作為禮貌性的回應罷了。

翌日清晨,睡眼惺忪的阿波羅還沒有好好享受完清晨的美好,便被德裏蘭舉著一米長的巨大石塊追著四處逃竄,他邊大口喘著氣邊嗷嗷大叫:“親愛的小德裏蘭,你聽我解釋啊,昨天我真的喝醉了然後就睡著了,醒來以後你就不見了。你是沒看到我擔心地在大半夜找遍了整座阿爾薩斯城,險些被巡夜的城衛軍那群狗崽子抓起來,一直找到淩晨四點半我想到你可能回去了這才敢回來啊。我對你的友誼與忠誠之心可是永恒的啊,你先把那塊石頭放下,我說的真的句句屬實,要不然就讓我被教皇他老人家十八歲的外孫女給強.奸至死吧。”

至於那瓶被稱為療傷藥的不知名物體,阿波羅隨後從上古時期的醫藥曆史說起,縱談古今,順便還表達了對世間那些“平庸無能的煉藥師同行”的無比蔑視,他引用了上百條醫學病例與藥學原理解釋了這樣一個精妙得無以複加的道理:當你經曆了百倍於此的巨大疼痛後,原有的傷痛自然就麻痹了。

阿波羅滿臉得意地對德裏蘭說道:“那些藥草可花了老子不少銀幣呢。怎麼樣,你現在完全感受不到傷痛了吧?”而後者在聽了阿波羅唾沫橫飛長達一個小時的醫藥學原理課程後紅著眼活像一頭得了失心瘋的兔子,又舉起了石塊向阿波羅衝了過去。

正在二人繼續著這場追打時,響起了敲門聲,二人不由得心裏一驚,一般人可無法穿過門外那密密麻麻可謂用盡心機的陷阱,德裏蘭默不作聲地拿起剛換的輕劍,而胖子也悄悄掏出了一個小瓶子,看他眯成一條縫卻凶光乍現的眼睛便能知道這絕不是什麼療傷藥。兩人開了門,卻發現維多利亞的那個護衛正站在麵前,隻是灰頭土麵的,布甲劃了十幾道口子,明顯是與毒劍擦身而過的痕跡,顯得頗為狼狽不堪。

兩人楞住了,那個護衛臉色鐵青,冷得跟冰塊一樣,他強行從冰冷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打擾了,在下叫德普,是維多利亞……小姐的護衛,能與兩位談談嗎?”

阿波羅悄然把瓶子的蓋子擰上,暗自嘟囔了一聲:“這家夥運氣真不錯,可惜了。”

德普好似沒聽到他的話,隻是原本就冷冰冰的笑容僵硬扭曲得跟時下在阿爾薩斯大受追捧的那些抽象派畫家筆下的線條一樣——有一次兩人在與學弟“友好切磋”時順便“獲贈”了兩張宮廷首席畫師的畫展入場券,自詡為文化精英的兩人也故作風雅地前往,在排了半個小時的隊後,兩人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畫作,一副白紙,上麵劃了道歪歪扭扭的橫線,看了半分鍾後德裏蘭若有所得地說道:“世界也好,生活也罷,就如這線條一般簡單而真實啊。”一旁的阿波羅撫了撫嘴角的兩撇小胡子,欣然點頭,隨後二人看到了畫滿紙張的黑色線團,一條條或粗或細的線條雜亂無章地糾結在一起,兩人瞪著眼睛仔仔細細地盯著線條的輪廓與走向,所得的唯一結論就是看久了會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