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金發藍眼的少女踏在柔軟的地毯上,白皙柔嫩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她無神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一麵鏡子。
她隻是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身邊的女仆盡心盡力地為她穿上華麗的宮廷服飾,一條又一條的金色蕾絲鑲在一層又一層的荷葉邊上,幾隻可愛的蝴蝶結連著細紗圍繞裝點著藍色的裙擺。少女小小的耳垂上被戴上了精巧的藍寶石耳環,手上被戴上了裝飾性的藍玫瑰戒指,點點金沙在上麵,甚是好看。
“賽莉娜小姐,著裝完畢,請移至餐廳用餐。”女仆恭敬地說。
“嗯,我馬上去,你先退下吧。”賽莉娜看了看早已被盤起的金發,上麵插著一束藍色的假花。
是朵假花,卻價值不菲——因為是藍水晶做的假花。
賽莉娜無聲地冷笑,明明真花比這看起來更美麗……她卻是再也不可能戴上真正美麗的鮮花了。
衣服比以前更加厚重,華麗……因為她快要進行成人禮了吧。
罷了,以後的她自己的命運,都由不得她說了。
走到餐廳門前,一路上,都不需要她動手推門,就有旁邊呆著的女仆心明手快地替她推開,賽莉娜冷冷望著這一切,已經習慣了……這個高傲得不像話的家。
可是,惡心,賽莉娜咬緊牙,使自己忍住內心的感情,不流露於神色上。
惡心,厭惡,不讚同,無法理解。
這些女仆,不是從小被人販子拐了,就是被家人賣了。
入了溫莎家作為一個女仆,就直到老去死去還是溫莎家的一員,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如此,再下一代也是如此。
因為已經等於是被簽了賣身契,所以每月拿著比乞丐還要少的錢,舍棄自己的人生,舍棄自己的信念,舍棄自己的人格,低下頭乖乖服從主人。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逃啊,躲啊,反抗啊,去改變啊!
為什麼隻是乖乖地低下頭,為自己更衣打理,一言不發。
“賽莉娜,好久不見,你變得漂亮多了。”賽莉娜循著聲音看去,是一個與自己一樣金發藍眼的少年。
“陸斯恩哥哥,好久不見。”賽莉娜向自己唯一的兄長行了個小禮,又向餐廳長桌盡頭坐著的男人行了禮問候道,“早安,父親大人。”
溫莎的家主對賽莉娜點點頭,在賽莉娜坐下後便拿起刀叉用餐。
賽莉娜和陸斯恩同樣正坐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由叉子遞到嘴裏的食物。整個早餐過程沒人說一句話,這是溫莎家的習慣,在全員到齊後開始用餐,除了特殊情況,用餐過程不出口說話也不能途中離開。
吃著這一份美味的早餐,賽莉娜卻想起艾倫教她怎麼不花錢獲得食物的方法……那野果雖然味道怪怪的,卻是賽莉娜現在最想吃的食物。
安靜地吃完,賽莉娜拿起折好的餐巾一角輕輕擦了擦嘴。
一舉一措,都按照貴族的習慣做著。
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溫莎的現任家主,賽莉娜與陸斯恩的父親——阿奇柏德·溫莎。
這個掌握著王國政治大權的中年男人,走起路來幹淨利落,絲毫沒有懦弱貴族的影子,這也印證了他以前作為皇家守衛隊隊長的實力。
阿奇柏德用雄厚不容抗拒的聲音說道:“賽莉娜,來書房。”
賽莉娜身子一頓,很快就跟了上去。
陸斯恩望著父親與妹妹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這個書房是阿奇柏德專用的,溫莎家裏另有一個藏書室,但即使如此,書房裏的書也多得令人感歎。
大約有布魯默的魔法教室那麼大,牆壁兩邊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一排排放置整齊的書籍。書桌正對著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大麵積的陽光混合著書香飄逸在空氣中。
阿奇柏德推開些擠滿整張書桌的資料,坐了下來。
賽莉娜靜靜地站在書桌前,她知道,這個男人又要說什麼事情了。
每次有什麼事的時候,總是來到這個書房,然後她遵從他的意思,繼續像個操線人偶一樣活下去。
“你知道這次你任性的行為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麻煩嗎?”阿奇柏德,她的父親嚴肅地開口,“不知道你是聽了什麼胡編的故事好奇心泛濫還是受人誘惑,再過十六天就是你的成人禮了,這對貴族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天,我想受過正統教育的你是不會不明白的吧?”
賽莉娜麵無表情地說了聲:“是。”
“我們溫莎家族是現王國大貴族之一,雖然你連你兄長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但屆時肯定有很多王國高層前來參禮,要知道,那不是為了你……但是你可以為家族做貢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