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空氣很幹燥,陽光很強。
在這個地方,我冷嘉沒錢,不認識人,我也沒什麼本事,所以活得有些辛苦。
誰也沒有料到我的高考成績會那麼差,包括我自己。在家裏,我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媽,我要去“北漂”,我不要去讀專科學校,死也不。
我是固執的,我來到了北京。
在北京,我曾住在地下一層。所以,現在我住在一樓平房已經很不容易了,雖然這裏很破。這室內隻有不到20平方米,這是我和另一個女生餘琦合租的方寸之地。
兩張小鋼絲床,一個衣櫃,連桌子都沒有,我在床上用我的小書桌,她也是如此。
衛生間在房間外麵,是公用的。洗澡的地方也是公用的,一個澡堂,有好幾個隔開的淋雨位置,按時間收費。
洗澡間的蓮蓬頭有些壞掉了,水量忽大忽小,每一個蓮蓬頭都是。
我們房間的衣櫃側麵有一張穿衣鏡,是我從網上淘來的,我很喜歡照鏡子。
我需要不斷地看著鏡子裏的我,每次照鏡子的時候,我的心情都會變好。我的確比很多女生要美,我再次確認了這一點,鏡子不會說謊。
皮膚白皙,大眼睛,眼神嫵媚。可是,鏡子裏的這個美人怎麼開始眼睛泛紅,想要哭出來。
我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臉一下:“沒用的東西。”
敲門聲響起。
我依依不舍地從鏡子前離開,打開了那扇吱吱作響的老門。
是吳麟。
吳麟是我在老家就認識的朋友,他和我一起來北京的。吳麟剛剛剪了一個當下最流行的發型,兩側的頭發剔得短短地,看上去很清爽。
“怎麼眼睛紅紅的?”吳麟狐疑地問我。
“心情不好。”我心不在焉地說。
“啊……我打算回老家了,北京生活太難。”他自顧自地進門。
“沒出息,要滾快滾。”我掄起拳頭打在他的肩膀上。
“你房間真亂。”他看了一下四周,這房間雖然不大,但地上隨意地丟著若幹雙鞋子、襪子,我的床上是小書桌、筆記本電腦,還有許多亂放的衣服。
“都說了是我房間,要你管。”我翻了一個白眼。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回家鄉呢,你在這裏不也過得不好嗎?”吳麟在我的床邊坐下。
“你懂什麼。我冷嘉的一生能窩在那種小地方,我可是要像太陽一樣放光芒的。”我昂著頭。
“可在北京沒錢的話,什麼也做不了。”吳麟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點燃了。
“那我可以找男人。”我看著吳麟,一臉不爽。
“哎,誰的話你也聽不進去,從小就是這樣。”吳麟歎了口氣。
吳麟說到這句“從小”,讓我心裏一酸,眼睛又開始痛了。
其實吳麟長得很帥,從我們初中認識開始,我就知道他很帥。
在來北京以後,我吻過他,牽過他的手。可是我卻對他愛不起來,我想他對我也是如此。
但對我來說,他與我之間有一種相互依靠的關係,也許是因為我們都在孤獨地對抗這座巨大的城市吧。
“在孤獨的北京,我們兩個談戀愛倒是挺合適的,要不再試試這樣能把你留下來麼?”我挑逗地摸摸吳麟的下巴。
“我謝謝你了。”他吐出一口煙霧,把我的手拂去。
“不解風情。”我撇撇嘴。
吳麟的手機震動起來,好像是收到一條消息,他拿起來看了一下。
“哎,我要走了。”吳麟熄滅了煙頭。
吳麟帶上了門,房間裏突然特別安靜。
我開始唱著陳奕迅的一首老歌:“紅是朱砂痣烙印心口……”
***
天色漸晚,餘琦回來了。
我的室友餘琦是來北京準備考北京電影學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已經連續兩年落榜了,今年是她考的第三年。
我對和她當室友還算比較滿意,總比和亂七八糟的猥瑣男或禿頂大叔住在一起強多了。
“你也不說收拾一下屋子。”餘琦一進屋就皺起眉頭。
“哎呀,沒空嘛”我在床上繼續玩著筆記本電腦,隨口答道。
“天天都窩在屋子裏還沒空?”餘琦語氣中有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