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嗎?老朋友?”
他淩亂的長發,消瘦的臉,依稀還能看出本來英俊的輪廓,那飽受風霜的眉頭與眼睛,深深地說出這些年來,他所承受的一切,我無法看透。
他是……
頭痛欲裂!!
可惡,這人激起了仲焉意識的反抗。
——範祖亦?
那好,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範……”
像是剛被鑽頭摧殘過的腦殼還依然留著殘痛,我扶著樹杆,無力地倚靠著。
“範……祖亦……”
他俯視的眼神毫無情緒,即使是自己口中的舊友,也絲毫沒有使他露出重逢的喜悅。
有的隻會是能殺死對方的喜悅。
“看來你還記得我。”
他有點高興地說著。
“你……是魔法師?”原本想問的他是怎麼變成這樣,還是改口了。
“啊,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故事。有空我講給你聽。”他幹笑著說,“你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想必也經曆了不少吧。”
“小時候你更開朗,不會這樣的沉默。你現在和我記憶中的人簡直判若兩人,這讓我很好奇。而且你近幾個月接觸到了世界的側壁,魔法和未來者,這讓我更加想跟你見麵了。”
他好似很久沒說過這麼多話了,聲音沙啞而幹枯,時不時舔著嘴唇裂開的血口。
“你……是來找我的?”
他聞言,停頓了一下說道:“你被貼上了A級懸賞令,作為一個魔法師叛徒,每個人都想取你的性命。”
“若不是你身邊有太多未來者的眼線,估計你早就被焚燒死了。”
“你……是來殺我的嗎?”
他輕輕合攏了嘴,麵容平靜而肅穆。
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合不攏嘴,扶在同一棵樹杆上,沙啞的聲帶在我麵前震動,讓我感到一股布滿全身的顫栗。
“殺了你?殺了你!我近十年來無時無刻都想殺了你!!”
他對著我邊笑邊吼,臉龐由於極度的情緒而扭曲。
“我……以前的事我很對不起。”
“不!你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給我帶來了無比黑暗的人生,我對你千刀萬剮都不夠!”
他眼中的怒火第一次使我感到了恐懼,他真的能做到殺死我,而我對他一直持有的愧疚,使我不知該如何麵對。
“你的手臂……”
“……”
他又安靜下來了,看著自己的左手,伸手去撫摸,然後扯著衣袖使勁一撕,露出了那條手臂的樣貌。
讓我心驚膽戰。
那條已經不能成為手臂的物體了,是不規則的肉塊被針線亂縫一通,甚至骨頭和幹死的肌肉都冒出了外麵,有文字刻寫在肉塊上,發著藍色幽光。
“我的左手,多虧你所托,我甚至還要謝謝你。”
他的目光充滿怨恨和釋懷。
“我是從地獄複活的人,我是行走在世間的複仇者,我是行神之裁判的天使。”
“我以為我能放下以前的一切,畢竟我獲得了新生,我不再是弱小的隻能被驅使的螞蟻,直到前不久知道了你,才知道我一直為止生存的目的竟隱藏到了自己都遺忘的地步!我好興奮,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這個國家,這座城市。”
“這麼多年來,我做了無數的噩夢,無數次強迫自己遺忘,能不再想起了,但終究越來越根深蒂固,一但潮起便無法收拾。老頭說,我不能有心結,否則不能走到那一步。所以我必須解開我的心結,我殺了父母,多年後殺了老頭,我苦苦思考,還有誰是我的心結?”
“是你,你是我最後的必須要殺的人,我要獲得真正的倒轉,就必須使自己無所欲為,你就是我最後的欲望,使我奇癢無比。”
我仔細地聽著,艱難地站直了身子,聽出了他的艱難數年,他的孤獨,他的絕望,他的癲狂。
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仲焉,我們很像,從小就很像,現在更像。”
“範祖亦……我和你一直都不像。”
“我叫範,範·安·本傑。這個名字用來紀念我的親人們,很快就有你一個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