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 / 3)

第一章 1

我們真學會了沉默了嗎?

古希臘有句名言:認識你自己。在我看來,這句話等價於:你將用一生的代價去認識自己。

人總是在迷惘中走向成熟的,譬如我。小學時代的我在學校裏叱詫風雲,一帆風順。可臨畢業的學期期中考試79分的成績讓我清醒的意識道學海的無崖和艱辛,殘秋的蕭瑟,一曲悲歌。痛定思痛,身上似乎拂去昔日的浮華,一是沉穩得的如同年的逾古稀看破紅塵俗世的老者。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口的疼痛日益消失,又有死灰複燃的趨勢。其實,把握住火候,有點兒威嚴的傲骨也未嚐不可。必竟“不浮不躁,枉為少年”嘛。

黑暗中的亮麗。人生中最寶貴的。成熟。

“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風雨交加的冷雨夜,淒神寒骨,分外磨人。

我在小學時乃一班之長,理所當然的承擔起主持中隊會的工作。記得首次登台試演時,不知從何而來的惶恐和緊張,統統的堵塞了心頭。望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竟欲言而止,直憋得滿臉通紅,淚水很自然地淌出來。當時班裏很靜,隻聽得見我的哭聲。現在覺得,那時流的眼淚,定然像雨過天晴草葉上的甘露,晶瑩透徹,一定很美。

為什麼美呢?

美,總是美的,無從改變。

落葉的飄零。我們真的學會沉默了嗎?

2003年10月21日,我真切的接近了死亡,摯友父親去逝的消息傳來,感覺猶似一個遙遠而現時的夢,使我徘徊於現實與虛幻的恍惚間。直至瞧見朋友黯然的臉坐‘物是人非,有口難言的我無力扶慰他受傷的心,在萬籟俱濟的長夜,而我倆相視而在坐“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默默的無言。情感的升華。

在黑暗中我看見了夜的眼睛。

今天,拿了生平第一筆工資,急急忙使趕到商場,買了一支護手霜給奶奶。

奶奶的手很粗糙,像樹皮似的。上麵裂了好幾道口子,深深的,一到冬天還會長凍瘡,整隻手腫得就像蘿卜。

奶媽總愛用這雙手撫摸我,輕輕的,讓我覺得有點疼,不過還是很舒服。

奶奶常常看著她的手歎氣:“我年輕的時候,這個手呀,可好看了。十指尖尖,蔥管似的,可好看了。當時,有不少小夥予誇我這手好看呢,都說::‘這雙手呀,是大戶人家小姐的手。’”

我不信,我想:奶奶年輕時,應該很漂亮,這從她現在的臉上可尋出她昔日的美麗,可她的手……

奶奶見我不信,繼續道:“真的,當初你爺爺就著上了我這雙手。”說著,她摸了摸自已的手,竟像大姑娘似的,臉上露出了紅暈。

“我年輕的時候,很漂亮的。鎮上,有不少小夥子喜歡我呢。有個麻油店的夥計,每次我去打麻油,他總幫我打的滿滿的。他給人家呀,就半瓶……我去打油,他老盯著我的手看。一次呀,油都打滿了,溢了出來,自已還不知道呢……”奶奶說著笑了起來,眼裏放出了光彩。

“那個夥計,就是你爺爺。他待我,那真沒話說,什麼也不讓我幹,老握著我的手,說我的手好看,幹不得粗活。裏裏外外,就他一個人。他說,我是來跟他享福不是吃苦的。”

“可那時,家裏窮得叮當響,特別是生了孩子以後,幾張嘴,就靠他一個人吃飯。哎,他一個人,累啊。你爺爺他有點手藝,一天做幾份工,累得他是……哎,我真不忍心,偷偷去幫人家洗衣服,我的手,就是那個時候變粗的。”

“你爺爺開始還不知道,以為我的手怎麼了。晚上,還給我搓手。後來,不知道怎麼給他知道了。一聲不響,一連幾天都不說話,我那時候,心裏怕的很。不怕他打,不怕他罵,就泊他不開口不說話。可他犯了倔,楞是半個多月沒搭理我。”

“那些天裏,他更累,更瘦了,還是不理我。我也火了,埋怨起來。讓他想想當初自己說了些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他,為了這個家嗎?誰骨頭那麼賤,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拚死拚活給人家洗衣服?哎……”

“後來,你猜怎麼著?一天,他給我遞來一樣東西,那是一小瓶雪花膏。你可別小看它,那時侯,這可是稀罕物,貴著呢。他讓我擦手用。真是個傻瓜,有誰用這麼貴的東西擦手呀。”

“我那時候明白了,原來那幾天他不理我,是在生我的氣,也生自己的氣。又累又瘦,就為我買這東西來著。哎,真傻。”

“當時我也傻,不知道這東西是會過期的。藏著,不舍得用。直到你爺爺死了,我還一直沒用過呢。現在,人老了。好看、難看都不要緊,反正要看你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其實,什麼享福,吃苦,都不要緊,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說完,奶奶雙眼中已蓄滿了淚水。還緊緊看著自己的手……

我拿著護手霜,走在路上。待會兒,我要對奶奶說:“這護手霜千萬別不舍得用,會過期的。不過,過期了也沒關係,我會給你再買的。”

老師,請你記住我

靜靜的夜裏,一位小姑娘在自己的小屋裏忙碌著。

燈光下的她是那麼專注,一手拿著一條淡綠色的手絹,一手拿著繡花針,認真地繡著,額頭上滲出了密集的汗珠。她繡著繡著,想起了白天勞動課上老師布置的作業:每人回家繡一條手絹,明早帶來,希望每個人所繡的手絹都能烙在老師的腦子裏。“哎喲,好疼呀!”原來她想著想著走了神,手指給針紮了。她吹了吹手指,又繡了起來。

“鐺,鐺,鐺……”桌上的老座鍾敲了十下。“梅,時間不早了,快睡吧!”從裏屋傳來了聲音。“知道了,媽。”她嘴裏雖這麼應著,可手還沒有停下。她又想,如果老師能夠表揚我那該多好啊!

想著,繡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繡好了。她看了看這條手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麼美麗的圖案啊!上麵繡著粉紅色的荷花,碧綠的荷葉上麵還有兩顆露珠,配上像湖水一樣的手絹,顯得十分逼真。欣喜過後,她把手絹折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她躺在床上,帶著甜甜的笑容進入夢鄉……

梅,一個中學生,成績一般,長相也一般。她很文靜,不愛說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因此,沒人注意她,老師也沒有關心過她,甚至至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她的心願就是得到老師的關注,使自己也能夠時時被老師提起。這次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絕好機會。第二天早上,她懷著愉快的心情來到了班上。她急切地等待著勞動課的到來。可是時間老人似乎在刁難她,每一節課都過得那麼慢。她終於熬到了勞動課。大家都把手絹放在桌上,老師踱著步子,走來走去觀看大家的作品。她激動極了,在心裏默念:“老師,快來看我的手絹吧!”時間似流水,眼看就要下課了,可老師始終沒有“光臨”她的座位。她絕望了,徹底地絕望了……

突然,老師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向她移來,近了,近了……她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心蹦到了嗓子眼上。可是,老師停住了腳步,停在了她的上一桌。就在此時,放學的鈴聲響了。她的心涼了,涼遍了全身。她呆呆地坐著,她的心在流淚。在她的心靈深處,她的心聲在回蕩:老師,您為什麼不來看我的手絹?這手絹是我花了不知多少心血才繡成的,您知道嗎?我也需要您的關心呀,哪怕是一句批評的話語!老師,請您記住我,好嗎……

那年初夏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吧,初夏.

她十六,他十七.

她和他,互相矜持地保持著距離,慢慢地走在白堤上.青青欲雨天底下,遠山蒼翠的輪廓很清楚,她就數著掠過山頂的雲.風是涼的,撲扇著拂起她的頭發.天空暗下來了,暗下來了,湖麵是有巡邏船,船上的人用喇叭高聲催促遊船快點,再快點.悶雷轟轟地在雲見滾著滾著.

"如果下雨了,我們怎麼辦?"她問.

他沒有回答,低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希望他能說即使暴風雨來了,也沒關係.

整座孤山仿佛隻屬於他們.樹陰下的小道上,他們漫無目的的走.她想如果一直這樣走下去也挺好的.

聽得見雷聲,越來越響了.風,似乎已經攜著濕濕的水氣.

"如果下雨了,我們就回家吧."她試探著說,心理並不這樣希望.

他還是沒有回答.微笑著,並不大的眼睛裏閃著光.

他們在亭子裏坐下來,對著湖麵.湖麵上起著數不清的皺紋.

她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他們就坐在亭簷下,吹著風,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如果下雨了......"她剛開口.

"雷聲已經小下去了.我想,也許不會下雨了吧."他終於說了一句話.

"真的,雷小下去了,"也輕輕地說,"幸好剛才沒有回家."這句話讓她吃了一驚,心怦怦地跳起來.她眼角的餘光看見他的臉上,也微微的泛起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