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暖, 枝吐新綠, 禁宮禦書房外, 海棠絢爛, 花開正好, 幾隻雀兒立在枝頭嘰嘰喳喳。
明德帝放下手中的禦筆,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不過三十餘歲, 正當壯年,這些日子卻常常有了力不從心之感。
乾和宮總管太監張進忠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恭敬地稟道:“陛下, 福王一家到了。”
明德帝放下手來,現出喜色,這些日子日日鬱結於的心陰霾終於消散了些, 急聲道:“快請他們進來。”他和衛襄一母同胞, 郭皇後去世時,衛襄才十歲, 日日跟在他身後, 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可以說, 對衛襄, 他比對兒女的感情都要深厚。
可他不僅是兄長, 也是一個帝皇。當年衛襄辭去龍驤衛指揮使, 請求就藩,他權衡再三,為了平衡各方勢力, 還是答應了下來, 心中不免對這個自小疼愛的弟弟歉疚萬分。
一晃眼,兄弟兩人已有三年多沒見麵了,好不容易重逢,他怎能不高興。
殿門打開,衛襄快步邁進,見到他倒頭就拜:“皇兄。”
明德帝下了座,親自將他扶起,盯著他上下打量了半晌,這才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冷下臉道:“臭小子,總算知道回京了。”
衛襄笑嘻嘻地道:“我這不是想您了嗎?”
明德帝擰眉:“想朕,想朕你拖了三年才回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眼睛落到衛襄身後。
江苒攜著衛珍,顧氏抱著衛瑁,跪下向他行大禮。
明德帝的目光在兩個孩子麵上來回梭巡一圈,目光不由柔軟下來。
衛珍小小的一個人兒,有模有樣地行著禮,奶聲奶氣地喊道“皇伯父好”;衛瑁則大睜著一對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一點都不怯場。兩個孩子都是粉嫩可愛,漂亮極了。
明德帝叫了起,不由麵露感慨:“還是你小子有福氣。”
衛襄笑道:“皇兄春秋正盛,福氣隻會比我更好。”
明德帝搖了搖頭,露出苦笑,想要說什麼又止住了。他看向珍兒,含笑對他招了招手,珍兒睜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珍兒?”
明德帝點了點頭:“原來你叫珍兒啊,好孩子,到皇伯父身邊來。”
珍兒回頭看了江苒一眼,得到母妃肯定的微笑後,噔噔噔跑到了明德帝身邊,看了看明德帝,又看了看衛襄,格格笑著道:“皇伯父,父王,像。”
明德帝也不由笑了起來:“朕和你父王是兄弟,當然長得像。”
珍兒懵懂地看著他,忽然眨了眨眼,指向顧氏懷中的瑁兒道:“瑁兒,弟弟,弟弟。”
明德帝更高興了:“沒錯,你父王是我弟弟,就像瑁兒是珍兒的弟弟一樣。”回頭對衛襄道,“這孩子,可真可人疼。”
衛襄得意道:“那是自然的。”
明德帝大笑:“你還是這樣老實不客氣啊。”
一時氣氛十分融洽。
明德帝趁機對衛襄道:“興慶宮我還幫你留著,要不你們今天就住在宮裏吧。”
衛襄拒絕道:“還是算了吧。”
明德帝皺起眉來:“阿襄,你是跟兄長生分了嗎?”
聽到明德帝脫口而出的當年的稱呼,衛襄心裏微微一動,看向明德帝,見他不過三十餘歲,眉間已有深深的皺紋,心下不覺軟了幾分,實話實說地道:“皇兄,我並不是跟你生分,隻是宮裏正當多事之秋,我不能讓我的妻兒陷入是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