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殿如一葉孤舟,在光芒璀璨中灰暗著,所有的樹木都纏上了錦帶,樹下擺放著火紅的牡丹花,雪白的牡丹花。深色的宮燈在婢女的歡笑聲中漸行漸遠,迷離炫目,珠光寶氣。
一點點黃暈的光將這深深皇宮照得多了些祥和氣氛。
太和殿前香氣繚繞,中和韶樂像流水般緩緩響起。諸皇子已經到來,在側殿等待著皇帝的到來,言談間和氣滿滿,頗有其樂融融之色。
可誰又看的明白這表麵之下的風起雲湧和暗藏的殺意。
角落裏獨自斟茶的男子高挑秀雅,發上的羊脂玉簪與拇指大的夜明珠交輝相應,眼眸卻是比星河更燦爛。一襲紅衣玄紋雲袖奪人眼眸,肌膚上光澤流動,微微上挑的嘴角更是勾勒出了一位美男子的形象。
這是景澈第一次見他沒有穿白衣。那種既像仙子又像喪葬的眼色。
深吸口氣,身著梅色雪狐棉衣的景澈坐到他挪出的位置上。
“今夜,今日,所有都跟你有關?”
沒有繞彎子也沒有委婉,景澈一針見血地戳向正題。
顧灼華微笑如故,卻見景澈碧眸中升起幾分責怪,又道“今時今日,發生的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他沉吟片刻,接著把話說完“不過隻要你想插手,我不會多說什麼,但衡量利弊是一定要有的。”薑國這一灘渾水是多少外來者妄想插手的?他們沒有一個逃得過皇帝的掌控,他們沒有一個逃得過陛下的眼睛。
那雙眼睛即使半睜半閉還是能夠除掉蟊賊…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顧灼華的目光柔和起來,身上淡淡的檀香令景澈格外安心。
“自己手裏有什麼籌碼,自己應該去做什麼,自己都應該心如明鏡。”
“盲目是本王最不想看到的。”
語氣再次接近的冰點,和無邊夜色融為一體,景澈呆立半晌,將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凝視著身旁從容如水的男子。
戌時二刻,鍾粹宮偏殿。
德妃正與男子下棋。
“不得貪勝,入界宜緩,攻彼顧我,棄子爭先,舍小就大,逢危需棄,慎勿輕速,動須相應,彼強自保,勢孤取和…”男子喃喃道。
“晴兒,你怎麼都沒記住?‘得子失先非上策’。”
“以後會的。”
男子冷笑一聲,看了看窗外,紅燭搖曳,光照亮了漆黑的裏間,紅衣男子如紅衣女子形同鬼魅。
“星光隕落。”他放下一枚帥,森然道“你已經沒有了最佳機會。星落,勝利也會隨其隕落。”
“隻能孤寂隅望你會厭倦的。我讓你贏好不好?”
女子眼裏泛著淚水,一點點往後退,知道在牆角蜷縮成一個團。
“真沒用。你喜歡當團,我就讓你當團如何?”
痛苦的呻吟混合著血水與淚水,晶瑩的液體從女子的身下流出,躁熱,癡狂。
腰肢如綿在男子身上纏繞著,卻逐漸沒了知覺,珠玉圓滑的肌膚在非人的摧殘中傷痕累累。
“殘花敗柳。”
男子鬆手,轉下她的頭顱。鮮血染紅了蘇繡錦衣。
同樣的時間,禹城豐聯大營。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兮一去不複換。”
“閣下敢去插手今夜的是麼?”
伏在桌案上的男子抿唇不語,兩側靜候的少年端來一盆水果。
“我不會奉陪的。您還是先走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會。”
窗前斜倚的男子墨色長發,茜色羅衣配上纖弱而細瘦的身材,風采別具一格。
“閣下也不過是顧全大局罷了。像旭國那群不自量力的,國都被轟了還妄想東山再起,去哪裏東山再起?離旭國最近的還不就是我們扶藤國!王上並不是在全盛時期,若…”
“閉嘴!”
一聲爆嗬打斷了少年氣勢磅礴的敘述,緘默許久的“王上”終於幽幽開口“扶藤實力不如別人,我們自己清楚,不用你一個薑國人來提醒我。況且,我從來不屑於和別人爭搶東西——尤其是這種時候,都擠破頭了,誰能撈到好處?”男子挑眉,方才誇下海口的豐聯統領也無法再多說什麼,隻得順著這祖宗的意願。果真請神容易送神難!來了卻不幹該幹的事…江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