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言出事, 涉及的不隻是定遠侯府, 哪怕沈家身份曖昧, 在鬧事街頭出了那麼一件大事, 也足以讓官府重視, 何況裏麵還有陸瑜和寶華公主的關係, 直接被移交到大理寺的手裏。
沈嘉和趴跪在地上, 手裏拿著一個火齊正一點一點地在已經死不瞑目橫屍地上的瘋馬上尋找。
白齊提著食盒輕手輕腳地進來,一眼就看到生出胡茬子滿眼青黑的人,眼淚就控製不住落下來。這哪裏是自家少爺, 哪怕最落魄的時候,也是把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可眼前的人一身官服皺巴巴地, 不知道沾上多少泥土和血跡。
“少……少爺。”
沈嘉和置若未聞, 十分專注在水晶鏡子上。
背身站在長案前的陸瑜轉過頭來,朝白齊點了點頭, 示意他過來。
白齊用手背反抹眼睛, 就紅著眼睛走過去。
食盒被擺在條案上, 裏麵是簡單好刻化的吃食, 還有兩盅用狐狸皮裹著的瓷盅。
陸瑜一看, 就知道這事誰的手筆。
可見西園那邊的情況, 不算太差。
“沈叔怎麼樣?是不是醒了?”
沈嘉和手上一頓,也抬起頭。
白齊忙道:“已經醒了,夫人說多虧了寶華公主帶來的禦醫。少爺……”他轉頭去看沈嘉和:“夫人說了, 活著比什麼都好。”
聽到這裏, 沈嘉和垂下眼簾,也就是隻是還活著……
那條腿還是廢了?
一個驕傲的人腿廢了,隻要活著就好嗎?
沈嘉和突然重重地捶著雙腿。
白齊嚇了一跳,陸瑜把他攔住,從旁邊走了過去,蹲了下來問道:“有沒有找出什麼東西?”
沈嘉和卻是看向白齊。
白齊一個激靈說道:“奴才去外麵候著,少爺和陸世子用完飯再進來收拾。”
陸瑜沒去理會他,神情嚴肅地說道:“果真有所發現了?”
沈嘉和把手中的火齊遞過去,不答反問道:“你能保證這匹馬從事發後,沒有其他人經手過?”從鬧事接頭,出現的訝異再到侍衛營以及大理寺中,這其中任何一個人動了手腳,情況都會不一樣。
陸瑜搖搖頭,目光專注地透過水晶棱鏡觀察沈嘉和剛才查看的幾個地方。
很快有一個地方出現指甲蓋大小被火燎過的疤痕,看樣子應該就是這幾日才受的傷,隻是這也太明顯了吧。
“你看這個。”沈嘉和手上多了一枚細針,幾乎同牛毛相仿,若非實在仔細,極容易就錯過。
陸瑜眸色沉重。
他相信這裏麵不會有人能再做手腳,可若是萬一呢?從麵前的情況來看,似乎這根細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隻是真這般容易嗎?
陸瑜揉了揉眉心,不由問道:“沈叔怎麼會就這麼湊巧出現在附近?他平日都是去的哪裏?是常出現在那裏嗎?”
是恰巧還是事先知情?
這裏麵的問題任何一個不同的答案都能牽引出不同的真相出來。
陸瑜不得不慎重。
“我?我也不知道啊?娘肯定也不知道。”沈妙珠一頭霧水,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見兄長眉頭緊皺,就叫來流年。
流年出去一趟,把於六給帶了回來。
從鄭氏回京後,於六又回了車馬房,隻是身份使然,會用他的也就是沈則言了。
“老爺出事那天,你在哪裏?”當時並未見到於六,沈嘉和還是記得的。
於六雙手疊在微腆的肚前,低著頭:“奴才,奴才去莊子上轉轉了。奴才以前在莊上呆過一陣子,正好得了假,就去找人聚居呷點小酒了。”
想要看一個人說話真假不容易,但若是真話,必然有能查證到的地方,最怕的就是虛虛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