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妃皺著眉,看了好幾圈,心裏猶豫不決,她的目光突然停在許明玉身上。
因為她的姍姍來遲,尚未有過展示,但許明玉的名聲,陳德妃也是有所耳聞,若非她是跟著許貴妃過來的,早已有人出聲詢問。
如今的話……
許明玉輕輕別過臉,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此次選妃宴,她原是自信的,隻是出了許明珠的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會是和沈妙珠有關嗎?
許明玉垂目思忖,餘光就隻見陸瑜的身軀。
男人的肩膀是顯而易見的寬厚,他跪得近一些了。沈妙珠緊張地雙手絞在一起,旁邊似乎聽到若有似無的笑聲,她就僵硬著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是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了。
陸瑜長臂一攬,沈妙珠就暈乎乎地被宋子微和胡雨晴丟下,等坐上出宮的馬車,那醉酒的暈眩感方才散去。
“你……”沈妙珠猛地推開陸瑜,跳起身砰地撞在車頂上。
陸瑜無奈。
就見小姑娘淚眼汪汪,一臉控訴地看著他。
嘴邊輕斥的話也是說不出口,陸瑜忍不住就像笑。
沈妙珠看到他那樣子,心裏就更委屈了。
從進了宮裏,就小心翼翼地防備著,她雖自詡有些小聰明,可實則一直被鄭氏護著,到了京都又被納入兄長的羽翼,可在宮裏麵就隻有她自己。宋姐姐雖一直護著她,卻也是同她一般實則不過砧板上的魚肉。
許明珠出事,被許貴妃召見。
沈妙珠兩輩子都沒有經曆這麼驚險緊張的時刻,她想哭,知道自己怯弱,可又不敢妄動,怕連累兄長。
惶然害怕就像熱氣球裏的氫氣,一點一點地,在這馬車上,陸瑜無奈且又寵溺的表情中,爆發了。
小獸般的嗚咽聲,聽得陸瑜心裏一疼一疼的。
是該有多害怕呢?
小娘子就應該備寵著、護著,她隻要記得快樂就可以了。然而……陸瑜抓住凝脂小手拍在臉上。
沈妙珠傻乎乎地呆住了。
鼻頭紅紅的,哭也忘記了,就這樣看著他。
陸瑜的聲音就像踩在綿實的落葉中:“我會護著你,守著你,看著你。”不會不見,也不會消失。
沈嘉和已經換了地方,等聽到馬車停靠在後院小門的聲音,他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陸瑜朝他點了點頭,轉身從馬車裏抱出沈妙珠。
沈嘉和的拳頭握了握,探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已經睡著了。
“你輕一點,抱她去二樓左側的屋子。”沈嘉和也沒敢接手,怕妹妹醒了,隻看那眼角的淚痕,滿心就是舍不得。
陸瑜步履沉穩,腰板挺得筆直。
沈妙珠一直沒有醒過來,她太累了,在宮裏幾天,幾乎沒有睡著,偶爾宋子微翻身的聲音都能把她驚醒。
沈嘉和掖了掖被角,示意出去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誰也沒有提議去別的屋子坐坐,兩個人站在二樓的欄杆前,眺望著遠方,那裏是絡繹不絕的人群,熱鬧的小販叫喊聲隱約還能傳來,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官兵巡邏。這份生氣,有別於皇宮。
沈嘉和這些天飄忽的心也仿佛有了歸宿。
陸瑜低聲說著進宮的事情,沈嘉和時而皺眉時而垂眸。
陸瑜斜睨了他一眼:“宋姑娘的人情可欠大了。”
沈嘉和低低地“嗯”了一聲,
陸瑜不再出聲,兩個男人並肩站站立,守護門後的小姑娘。
……
“回來了?”鄭氏接到消息,直接就等在大門口。
與她一道的還有沈則言。
馬車甫一停下,鄭氏就小跑了過去。
看著她幾步下了台階,沈則言及不可察地皺眉又鬆了一口氣,目光向前,看到並立的兩個男子,眼神又是一凝。
沈妙珠紅著臉被鄭氏摟在懷裏,這可是大門外麵,雖說七裏街可沒幾戶人家,路上還是有不少人經過駐足觀看。
“嗯。”她小小聲地說道。因著靨足飽滿的睡眠,臉蛋紅彤彤的,看著並不比入宮前差多少。
鄭氏看了高興,也信了幾分。
“娘,回去再說。”沈嘉和在旁邊說道。
鄭氏忙不迭地點頭,對一旁的陸瑜說:“瑜哥兒也進來。”
沈妙珠被這稱呼聽傻了。
“你也來吧。”鄭氏轉過身,看到後麵的沈則言,想了想說道:“有些事,你總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