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裏回來,騎在馬上的陸瑜聽著路上女子的說的話,臉是越發的黑了。
回到安國公府,就看到陸夏從裏麵蹦跳著出來:“大哥,你怎麼又換了一聲衣服?”說完自個兒也沒有在意繼續往外麵走去:“我約了珠珠兒去妙香閣看收拾去,娘問起,你頂上啊,”
就一愣神的功夫,陸夏已經匆忙上了馬車跑了。
陸瑜失笑,以母親的本事,陸夏還能瞞著父母跑出去?想來是母親有意放縱她罷了。笑罷,低頭看見身上明顯不合身的絳紫色衣袍,臉色就沉了沉。
問過門人,知道父親已經回來,陸瑜邁腳往外書房走去。
迎麵出來一個清俊男子,見是他,忙上前行禮:“大哥回來了。”又赧然笑道:“晃兒過幾日就周歲了,他是第一個孫輩,我是來請示父親。”
“日子過得真快。”這個安國公府的第一個孫子,陸瑜是看過幾回,養的白白胖胖的,隻是弟妹護得緊,他是想親近都沒有機會,索性不自討沒趣。想著沒多久,他也是有小娘子的人,到時候一年生倆,三年兩隻手就抱不過來了。他眼饞別人做什麼?
“對了,二弟。這府裏過周歲都是有例可尋。難道小時候父親還能虧待兄弟姐妹不成?不過是添多添少的事情,晃兒是父親頭個孫子,厚上三分也是無妨。”陸瑜說得輕飄飄地,腦海裏還在冒著美泡,全然不想婚事八字還沒有撇呢?何況沈妙珠的年紀,他想當父親,指不定要幾年後。
他走得快,留下陰沉著臉全然沒有了好心情的陸珝。
他當然知道按例,可按誰的例?
陸瑜的還是他的?
他不過是個庶子。
原本想著比照一下陸珺也是可以的吧,好歹是第一個孫子不是?平日裏看父親也是喜愛晃兒的。
隻是這安國公府第三代的長孫比不上陸瑜就算了,竟是陸珺那裏,也隻得個七成。
原本就失望的陸珝被陸瑜這麼無心的一捅刀,心裏的一股邪火是怎麼也冒不去,匆匆回了書房拉了人就去紅袖添香,瀉火去了。
陸瑜在進了書房後,臉色就蒼白了幾分。
安國公聽到動靜,抬起頭,就見長子苦笑道:“我這傷口怕是又裂開了。”
“怎麼又裂開了?你不過是去趟宮裏……”像似意識到什麼?安國公陡然一驚,失聲道:“沒事吧。”
陸瑜咧了咧嘴:“兒子不是完好無損的在這裏嘛。”
安國公這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轉身去暗格裏取出傷藥,也發現了那不合身的衣衫。
陸瑜說道:“因為蔣淳熙的事情,兒子有了準備。今日之事可以說是險之又險,勉強算是過關。隻是刺客遲遲抓不到,又傷了蔣淳熙,聖人憤怒,這個年,百姓那裏怕是難過了。”
安國公歎氣:“這也是沒辦法。”對於聖人早年也是有宏圖大誌的人,變成現在這個陰晴不定的君王也是無奈。
他隱晦地看了一眼這個全然同他不像的兒子。
說不得還與他有關?
陸瑜不是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眼神,他隻是笑:“陸夏的婚事,父親也盡快看著辦吧。”那端王看他的眼神說不清好壞,實在怕妹妹被牽連進去。
安國公是真的變色了,看了陸瑜一眼,匆匆出了書房。
陸瑜看著離去的父親,有些心酸地苦笑著。
……
沈妙珠趴在窗台上,月亮被樹枝遮擋,時隱時現。
“姑娘,夜涼。”此時還是春季,夜間的氣溫與冬日相仿,隻是略暖一些,可若是這樣吹風,難保不會變了。
流年過來想要把窗戶關上。
沈妙珠嘴唇翕翕,到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他應該不會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安度過?
也不知道她的化妝技術可否出了紕漏,想著白日突然叫醒,沈妙珠不由為之擔心?他沒來?是不是代表已經平安無事。
又或是?
今晚注定是個無眠的夜。
躺在床上,聽著外頭母親低啜的聲音,蔣淳熙覺得腳踝那裏又痛了幾分。
好巧不巧,傷得是腳踝那裏。
那刀要是再下去幾分,他的一生怕是廢了。
可要是沒有這一刀,那可能毀得就是這張臉。
蔣淳熙望著床頂,上麵的紋路已經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裏了,充血的雙眼卻仍是眨也不眨地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