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到的時候, 那院裏已影影綽綽地站了人。
在看那地上擺著的箱籠, 春草和珍珠對視一眼, 掩蓋住眼裏的苦笑。
倒是挑了個不好的時候。
二人還未說話, 想要挑事的人已經看到她們了。
翠影從屋裏麵跑了出來, 一眼就看到她們手裏抱著的東西, 眼裏閃過一絲不屑, 料想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然再好的,就姑娘家送出來的東西,又怎能和侯府拿出的嫁妝來比。
她自知見識少, 可沈若畫出入宴席,也算小有了解,對胡氏這次肯拿出的東西, 是得意的。
“珍珠姐姐, 春草,你們也來了啊。正好, 我們姑娘正讓我發賞錢呢。”見她們轉過身似乎要走, 翠影忙不迭地高喊出聲。
屋裏的沈若畫也是聽見了。
“咦, 你們手裏拿著的是什麼?要送給我們姑娘嗎?”聽到翠影的話, 她想了想, 站起來往窗邊走去。
透過稍稍打開的隔扇, 沈若畫看到翠影已經同幾個丫鬟把對方手裏的東西抱了過來,一一展示出來。
珍珠手裏的是一隻兩掌高的紅漆雕玉蘭花的首飾匣子。
知道這些都是四姑娘送的,翠影率先就開了這匣子, 一入眼就是一顆紅寶石的額飾, 她當下就想攔著,偏這匣子設計精巧,恍若一個天然的展示台,裏麵的翡翠玉石、珍珠耳鐺,林林總總竟能成了兩套。
院子裏原來的人才見過胡氏送來的,雖乍一看,她的更多一些,可論價值似乎又差不多,而方才春草口口聲聲說的是添妝。
春草手裏抱著的布匹也被認了出來,潞綢廣葛漳緞各兩匹,樣式不多,數不多但適合新嫁娘所用。
這份添妝極厚,翠影的臉色十分精彩。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沈若畫的婚事,讓她也聽了幾日的奉承話,原本想著狠扇對方一巴掌,讓姑娘高興。
而現在……
翠影撐著一口氣送走所有人,一走進屋內,迎麵就是一巴掌。
她噗通跪在地上,不敢辯解。
“蠢貨。”沈若畫看著她,若非時間不夠,她定是換了這個狗奴才。隻要想到剛才的事情不出一刻鍾,就能傳到大房那邊。
她的心裏就有些不安起來。
沈若畫不得不承認,她那四妹不費一兵一卒,就這麼一手,可能害她跌一個大跟頭,而有些時候還不一定能爬起來。
要說她居心叵測,去找父親告狀?
沈若畫想到變得陌生的父親,隻恨著她們為何要回來。否則她一個清白的姑娘家,何至於這麼糟踐自己。
“還不滾起來給我梳妝。”沈若畫看著天色不算晚,想著要去大房一趟。誰叫她的婚事雖然定下了,可若是到時候哪裏鬧點笑話,她在靜王府就更抬不起頭了。相比之下,在沈家,隻是低個頭而已。
沈妙珠單手撐著下巴,小臉滿是無奈。
她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巧。
隻是沈若畫不高興?那關她什麼事?從她做出那樣的事情,不是也沒有想過她們這些做姐妹的是否臉麵無光,是否婚事因此不當。
而鄭氏聽到後,也打發人送了添妝過去
半箱的細棉布,做小衣是極好的,一小座蘇繡的坑屏,又有一匣子,裏麵是一套完整的雛菊圖案的首飾。
除此之外,還有五百兩銀子。
這樣一來,府裏為鄭氏推脫庶女嫁妝一事的閑言又少了些,剛從胡氏那邊回來的沈若畫臉色又黑了幾分。
翠影心裏歎著氣,小心地把這些東西和之前四姑娘送來的鎖好放了起來。別看姑娘不高興,但也沒有不要不是嗎?
可見這些東西是送到心裏去了。
沈若畫是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收下。等去了靜王府,她就是用銀子砸也要砸出一條花開錦繡的路。
馮姨娘聽到消息找過去,母女兩關在屋裏一下午,回來後,又紅著眼睛躲到後罩房裏去了。
鄭氏對金媽媽說道:“等三姑娘嫁了,給這位移了出去吧,反正院子都是現成的。”如今沈則言也不住普驪居,外人知道了也隻會說聲大婦賢惠。
當然鄭氏不在意這些,她更想眼不見為淨。
金媽媽自然點頭,放這麼一個人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雖似無害,可這些年就她進了這西園的後院,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沈嘉和早出晚歸了幾日,終於一天閑下來,給沈妙珠帶了一套九連環回來。
一個上午,沈妙珠都沒有解出來。
鄭氏歎著氣,對沈嘉和說道:“好歹你拿個簡單一些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