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熙四十一年秋,軒璟國。
乾元宮仁和殿,金碧輝煌,華貴精致,每一件物品無一不是精心打造的,青灰色的漢白玉金磚上密密麻麻的官員,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那裏。
今天是九月十五,大朝的日子。通常每月初一十五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會進宮參與大朝,今日也不例外。
抬首望去,仁和殿盡頭金光閃閃的龍椅上端坐著一個身著明黃龍袍,足蹬鋥亮的皮革靴,頭戴墜有一串串珍珠金冠的中年男子,看年紀約有五旬,雖然清瘦卻掩蓋不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貴氣與威嚴,一雙明亮的眼睛清澈見底,沒有一絲渾濁。
此人就是軒璟國的皇帝——齊楚淩。扶著龍椅扶手上的龍頭起身,冷冷掃視底下黑壓壓的人群,一旁的大太監趙德會意地揮鞭,用太監獨有的尖細的聲音唱道:“退朝!”
所有的官員行三跪九叩之禮,躬身退出乾元宮。不料趙德喚住了站在最前麵的幾個官員,滿臉賠笑道:“幾位大人留步,皇上今早吩咐了奴才下朝後請幾位大人去體和殿議事,據說……出了大事。”說罷便不再開口,即使那幾位官員再問亦是閉口不提,隻道見了皇上就會清楚。隻有一個人仿佛知道什麼,若有所思。
趙德為人處世極為圓滑,對於所有的官員或是後宮嬪妃都一視同仁,不管官職高低、得寵與否,雖然算不上畢恭畢敬,卻也從不怠慢。世事變化無常,這一點他十分清楚,有人能一日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也有人一日之間就從雲端跌到穀底。他隻忠於皇帝一人,要不然也不會跟在皇帝身邊這麼多年。如今他憑著這麼多年來一點一滴勤勤懇懇攢下的銀子在京中置了一座不錯的宅子,還娶了一房妻子,雖然不能成為真正的夫妻,但也能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體和殿是平日裏皇帝批折子和召見官員議事的地方,幾人走進去見到坐在上首的皇帝一齊跪下行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皇帝抬手虛扶,“愛卿免禮。”他盯著幾人,徐徐道:“幾位愛卿可知道朕此次傳你們前來是有何事?”若他們抬眼,就會發現皇帝的目光如數九寒天一般,冷得可怕。
“回皇上的話,臣等不知。”
皇帝冷冷瞥一眼幾人,連聲音都染上了一絲寒意,”長生你來說。“
被稱為長生的就是軒璟國唯一一位異姓王——南陽王劉長生。齊家先祖打天下之時,馮家、歐陽家與劉家功勞最大,如今馮家早已沒落,歐陽家雖還有族人在也隻是些支係,唯有劉家的勢力如日中天,幾朝下來仍然人才輩出。劉長生斟酌了一下,緩緩道:“據臣之犬子所稟,西部明昭國與菱越國有人混入我國,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百姓甚至潛入尋常百姓家為了劫銀子殺人放火。”一聽此言,除了皇帝之外,幾人都驚異不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現今的中原之地,有軒璟、明昭、菱越三足鼎立。說是三足鼎立,其實明昭國處於西部較苦寒之地,菱越國的環境就更惡劣了,軒璟國的實力遠遠大於明昭、菱越兩國,國土麵積比兩國加起來還要大,說是軒璟一國獨大也不為過。三國表麵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湧動,明昭、菱越早就露出占據中原富庶之地之意。隻不過軒璟國力強盛,他們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出了這等事,侵犯之意不言而喻。
“幾位愛卿覺著該如何處理?”皇帝的聲音將他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戶部尚書拱手小心翼翼道:“臣以為,雖然兩國國力不如我國,但還是不要動兵的好。”
皇帝把玩著紫檀桌上的琉璃鎮紙,仿佛頗有興趣問道:“那依你看,若不動兵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