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季節, 天降大雪。

巍峨高峻的府邸前, 數名衣著單薄的女子站在牆角, 臉色發青, 凍得簌簌發抖。

三名是年輕女子, 另一個卻已是人到中年。

“這大雪天的, 不給人穿衣裳, 硬是凍成這樣。”一個年輕女子實在冷得狠了,泫然欲泣。

“就是,這不是白白折騰人麼?”另一個也忍不住低聲抱怨。

她倆這話給那中年婦人聽到了, 立時便是一聲冷笑,“這點子苦都吃不了,真沒出息。雲佳, 雲俏, 你倆可要看清楚形勢,新朝初立, 京城變天, 雲家現在已是四分五裂, 朝不保夕, 不鋌而走險, 可有別的出路?你們的祖父過世了, 父親革職在家,四叔遠走高飛,五叔又卷走了雲家的錢財逃之夭夭, 再不想法子, 難不成眼睜睜的在家裏等死?!”

雲佳被罵得沒話說,低頭抹起眼淚,雲俏脾氣卻倔,抗聲道:“母親的意思我們如何不明白?無非也是為了我們好,想讓我們在四王子麵前露臉,得了四王子的寵,以後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我們一個一個穿成這樣,凍成這樣,一絲半毫的美態也沒有了,四王子如何看得上眼?”

另一名年輕女子穿的也少,也是寒冷徹骨,卻還是竭盡全力維持著儀態,麵色溫柔的說道:“三姐姐,母親走過的橋比咱們走過的路還多呢。她老人家既然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咱們做女兒的隻管聽從,便是盡到自己的本份了。”

中年婦人又是歎息,又是讚賞,“還是我的儀兒有見識啊。”

雲儀臉一紅,“哪裏,母親過獎。”

“呸,你們嫡親母女,當然是你倆最親,雲儀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雲佳和我是庶出,隔著肚皮隔層山,你才不會拿我們當親生女兒看待呢。”雲俏心中憤憤不平。

中年婦人雖是對兩個庶女不喜,可眼下正是用人之時,隻得耐著性子勸說道:“二姐兒,三姐兒,你倆有所不知,母親已經打聽過了,四王子陸晟最初遇到他府中那位紅顏的時候便是在隆冬季節,那位紅顏也是衣衫單薄,凍得很是可憐……”

“真的麼?”雲俏激動萬分。

雲佳也來了精神。

就連一直溫柔自持的雲儀眼中也閃過絲光亮,不知是驚訝,抑或是驚喜。

中年婦人見到她們的神色,自得的一笑,“不僅如此,那位紅顏還是四王子在鄉下遇到的。你們三個想想,鄉下女子便是十分顏色,又能如何了?雲家出美女,出才女,出好女,你們都是雲家的好女兒,若和四王子的紅顏相比,還能遜色得了麼?”

雲佳和雲俏相互看了看,姐妹之間,彼此心意相通。四王子是北地人,想必從前沒有見過出色的女子,所以一個鄉下的美人便能把他迷住了。現在他進了京城,眼界寬了,見識高了,會知道人世間真正的好女子是什麼樣子的!咱們的機會來了!

雲俏搓搓手,“那位紅顏我可是聞名已久,京城之所以現在變了天下,不全是因為她麼?”雲佳顧不上徹骨的寒冷,眼眸中滿是向往和羨慕,“她一定是位絕色美人吧?北遠守將張衝偶然在四王子府中見到她,向四王子索取,彼時四王子隻是燕王不得寵的庶子、幼子,實力不強,兵力不盛,可為了她硬是和張將軍扛上了,不惜以武力相拚,重傷了張將軍。燕王本想息事寧人,命他將那紅顏格殺,向朝廷謝罪,他卻帶他的紅顏殺出重圍,打著燕王的旗號搶先起兵造反,又在中途截殺燕王向朝廷請罪的使者,逼得燕王不得不舉事。”雲儀歎道:“聽聞這中間變數頗多,內-幕重重,不過三姐姐方才說京城之所以變了天下全是因為她,這話大體上是不錯的。”

紅顏禍水,傾國傾城。

雲家三姐妹正值華年,又出自名門,均對自己的容貌才華頗為自負,可提到這位不知名的紅顏禍水,不自禁的生出嫉妒豔羨之意。

雲佳忽覺氣短,“我,我大概不成……這位紅顏,我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她這麼一說,雲俏也覺心中沒有底氣,幽幽道:“我自問也沒有她的本事,竟能令京城變天……要不咱們換換人吧,不是還有大王子、二王子和三王子麼?”

燕王原是駐守北地的異姓王,他現在已經占領了京城及河北等地,目前燕王並未登基為帝,但燕軍悍勇,勢如破竹,一統天下是遲早的事情。他有四個兒子,分別是陸普、陸複、陸旦、陸晟,雲家女若想攀附王子,並不是隻有陸晟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