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曆190年。
東瑟國覆滅,千萬難民均從東瑟首都東辰城撤離。
城東港口。
正是雨季,仿佛上天憐憫的眼淚,冰冷,淅淅瀝瀝的濺在整個城市,不知何處飄搖著吟遊詩人清亮的歌聲,風兒,正吹著那窗口不停搖擺著的鈴,也默默吹動著鈴下人顫動的心弦。
一位夫人,看上去大概隻有三十左右,正是美麗的年紀,夫人身披輕紗,靠著窗欞,默默地向外看著,眉眼如水晶般精雕細琢,好似和整個景象融為一體,美豔如畫。
可不知為何,夫人那眉角卻微微蹙起,勾著那整個情景為之一變,哀傷而無奈的氣息,浸滿了四周每一個角落,順著那雙美麗的眼,遠遠望去,正是那萬千難民出城之地。
夫人懷中正抱著一個孩子,孩子倒是生的與夫人七分相像,孩子正在熟睡中,裹在繈褓裏,可不知為何,那繈褓不似普通,居然由五六層棉布裹在一起而成,十分厚實,那孩子的那眉角竟也似夫人般微微蹙著,不知夢到了什麼遠方。
“夫人,船到了”下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夫人並沒有回頭,看那背影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下人也沒敢多加逗留,深深一彎腰便退了出去。
夫人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卻低下了頭,看著熟睡中的兒子,默默地念叨著“辰兒啊,我們一定能回來的,對不對?我們一定能回來的,對不對?”夫人的聲音如此低沉,也不知是對著那嬰兒說的,還是對自己心裏默默地祈禱,亦或是對著那冥冥之中的什麼許著願望?
夫人一邊念叨著,一邊慢慢的回過了頭,可她沒看見的是,那嬰兒的眉間慢慢的鬆開了,眼睛也慢慢的睜開了一條縫,他沒像其他嬰兒那般啼哭,他隻是冰冷的打量著,打量著那美潤的麵龐,好像要永遠的把她刻在心裏。
夫人出了房間,上了一艘並不如何巨大,卻顯得極為精妙的船隻,船頭尖尖的,船舷兩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夫人站在船頭上,看著下方一名男子,男子被簇擁在一群大臣中,身上服飾極盡華美,男子的臉龐極為剛毅,如刀削斧刻出一般,男子的麵容卻也是配合那麵孔,冷冰冰的,即便那是在望著他最愛的女人。
夫人站在船頭,他僅僅是站在船頭下方,兩人相隔不過數十米,甚至夫人輕輕一躍就能跳到他懷裏,就像她嫁給他那時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了,隻剩下風鼓著帆的聲音,兩人不過相隔數十米,可現在卻如隔著鴻溝,隻可望卻不可及。
夫人突然開口了“你··”可她話還沒說完,男子卻緊緊盯住了她的眼睛,那未吐出的話最終隻化為了一聲輕輕地歎息,男子最終也沒有說一句話,定定的看著夫人,突然,猛地一轉身,一揮手,向前大步走去,身邊簇擁的大臣如羽翼般,皆是默默轉過身,跟在了男子身後,而隨著男子的一揮手,最後束縛著船兒的纖繩應聲砍斷,水手的吆喝聲也瞬及響起。
一切好像都恢複了正常,風也開始了流動,高高揚起的帆帶著船兒破浪駛出了港口,向著遠方行去。
就在那船馬上要駛出港口的時候,夫人突然衝到了甲班的最前方,抱著孩子,衝著男子拚盡一切力量的大喊著:“東城!你給我活著!你給我活著!你要活著來找我,來找我們!我一定會等你的,東城!你聽見了沒有!東城!東城····”
淚水仿佛決堤了一般,洶湧而出,布滿了夫人整張臉,那嘶啞的吼聲仿佛絕境中人能發出的最後聲音,絕望而無助,母親的聲音,吵醒了嬰兒,嬰兒睜開了眼,卻有一滴淚水,直直的滴在了他的眉心,那淚水的溫度,冰涼刺骨,順著嬰兒的臉頰,慢慢的流淌了下去。
男子仿佛並沒有見,腳步絲毫沒有停頓,依舊闊步向前,好像世上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前行,其實以他的魂力精純程度,夫人的嘶吼仿佛就在他耳邊,可他卻沒有絲毫表現,高高的仰著頭,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可跟在他身邊最近的侍臣,卻分明的看到了那雙充斥著冰冷與殺機的瞳中,蓄滿了多麼苦痛的淚水。
機務大臣快速上前兩步,緊跟在了東城身邊,用手遮著輕輕伏在東城耳邊說道:“聖上,有人傳來消息,海魂獸··海魂獸,已經出現在指定位置了”
東城猛的停下,扭過頭狠狠地看向機務大臣,機務大臣嚇了一大跳,直接跪在了地上“聖上,聖上,這··這是您自己的決定啊,聖上!”
還沒等大臣的話說完,聽到了這是您自己的決定啊,這幾個字的時候,東城的拳頭猛的攥緊,一股仿佛來自冰寒九幽地獄的氣息,慘烈,瘋狂的爆發,那澎湃的魂力直接將附近十米範圍的人全部掃翻了出去,東城仰麵向天,促然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