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拂過,吹得賬內的暗香四溢,爐內的鵝梨帳中香似乎是快要燒完了,甜美的細膩中,多了一絲絲花木枯敗的味道。賬外沒有人去續上,賬內的人,悠悠的坐著,似乎沒有發覺,又似乎,什麼都發覺了,一切都在她的預測下發生。
“城破了!城破了!大楚亡了!大楚——!”外麵傳來一陣哀嚎,眾人慌忙逃竄的腳步聲和不知所措的畏懼的哭泣聲,淹沒了這能刺痛宮裏每一個人的聲音,隨後,原本肅靜的皇宮,整個熱鬧起來,吵的帳裏的人,腦仁生疼。
她輕揉了揉額頭,睜開了她那一雙丹鳳眼,望了望隔著層紗的幽冷宮殿,偌大的宮殿,冷冷淒淒,淒淒慘慘,再秀麗精致,也總像蒙了層灰一樣,黯淡無光,似乎,是本來就有灰在上麵。
“國,終是。。。。。”她輕語呢喃,眉頭輕一簇,又放下,什麼都發生在那一瞬間,又消失在那一瞬間。
她起身,拂起那及地的紗帳,緩緩地走下來。
推開門,外麵下雪了,紛紛揚揚,冰涼中,透出一絲血腥的氣息。
她用手輕接過一把細雪,遂又緊握在掌心,任其在掌心融化,任掌心的刺骨傳入心頭。
輕盈盈的,她如一隻蝶一般,在無人的皇宮走道上飄著,那麼不真實,一襲整齊的正紅色皇後朝服,使她纖腰間別著的一把樣貌古樸的扇子那樣顯眼,她走路時,會用手扶住腰間的扇子,似乎,那是她的珍寶,確實,那確實是她的珍寶。
一路上,有無數的人與她反方向跑,有的人還會停下來,勸一勸她,可她無動於衷,還別人一個疲憊的笑容,又繼續往前,直到,走到一座閣樓下。
她仰頭望了望,黑色的身影映入她眼簾,果然,他在這裏。
她頓了一下,輕拭眼角似有似無的淚花,往樓上走。
一步一步,樓上那人,聽到了聲音,回過頭來,看到是她時,眼裏全是嗜血方可收的冷漠。
“樊溪,來了。”那人輕哼一聲,看著那個叫樊溪的女人。
“嗯。”樊溪輕笑了一下,還他以一個,與紛紛落雪一樣清冽,與三月陽光一般溫暖的笑容。
下一刻,樊溪從閣樓上,如蝶一般墜下,鮮血,滲透地上凝固的霜。
眼神迷離,繼而,是沉寂。
什麼都發生在那一瞬間,卻又都消失在一瞬間。
她腰間那把扇子,跌落後,便不見了。
空氣中,有血腥的味道,還有。。。一股清香,似是蘭花香。
樊溪,樊溪,我再與你一個豆蔻芳華,你可否,贈我一扇不流淚的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