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後之言(1 / 2)

古青月是一尊得化人形、血脈顯貴的大妖,還有最基本的一點不得不提,她是隻女妖!史來大抵所有的女性都急於為“女人心,海底針”這句箴言作注腳,銅山二公主古青月亦未能除外。

當初妖王沒有摸到這根針,將毒殺黑蓮的任務交待給了她,反倒被刺破手指,最終害了身家性命;蒼鷹老妖未有尋到這根針,將守護銅山的職責托付給了她,含笑而逝,終是一番苦心化水東流去。現下誰又敢說捉拿住了這根針呢?狗尾巴與黑蓮沉默不語,古青月行事想來都是有其道理的,自銅山始,不知不覺中,對古青月這點起碼的信任已經在他們心中漸漸成形了。

石守餘放下酒爵,目中現出茫然之色,半晌之後,嘖嘖稱奇道:“此酒觸唇辛辣,入喉甘甜,沁人心脾,至腹中便化作滾滾元力發散四肢五骸,口齒留香,令人耳聰目明,神思湧動,回味無窮,回味無窮啊,實是不可多得的絕世佳品。”

古青月慢悠悠坐了下來,道:“承蒙道長抬愛,濁酒無名,粗鄙家人自製,私下裏皆喚作百花釀。若是道長歡喜,青月鬥膽作上一回主,稍後挑幾壇上好的贈與道長。”

石守餘落座一禮,道:“既如此,貧道在此先行謝過道友。”

羅子道看著石守餘在對麵開懷地笑,心道:上真您是真不曉得自家已然在鬼門關口走過了一遭啊。然而一場擔憂終究沒成真,羅子道猛得鬆了一口氣,一氣喝幹了酒爵,伸手又問古青月討了一杯。若是叫其發現從深山小界中帶出的是一群窮凶極惡之徒,見著人族高手便痛下殺手,不知他心中會不會有哪怕一絲一毫對天下蒼生的愧疚?

酒過三巡,石守餘夾了一箸鮮嫩的金色龍鯉肉到眼前,細細地看,突然長歎了一口氣。

鬼王盧泰羅奇道:“石道友這是為哪般?”

石守餘停杯投箸,目光投向遠方,麵有淒容,道:“龍鯉在上古異種之中也是排得上數的,力大無窮、神通驚人,奈何天地驟變,日月華精銳減,彼輩竟淪為我等盤中異珍佳肴。諸位道友門第之高、傳承之悠遠隻觀這席酒宴,便不在我招瑤山之下,而這等曆經重劫凝煉穩固的山門靈穴無故崩毀,貧道斷言此乃是天地有變的征兆。若諸位道友所言不虛,此番天地動蕩大異於古籍所載敘,始自歸墟,席卷向九州十地、諸天萬界,果真至那時,靈機處處消散,不知吾輩修真之人賴何而生?又該何去何從?”

狗尾巴一行麵麵相覷,都道先前小看了這位招瑤山上殿長老。

其一,雖則海外煉氣士這重身份是杜撰而來,然於歸墟之上飄浮遊蕩著的不可計數的島嶼仙山之靈穴相繼毀散,卻是守門人親眼所見的事實,不如此不足以取信於人。石守餘隻憑靈穴崩毀一事便料定天地重劫將至、靈機漸消,不知情的笑他杞人憂天,狗尾巴則隻能言他粗中見細、以小見大、計深慮遠。須知天地重劫,人族作為如今九州之主受害尤深,誰能先人一步預見而提早做出諸般準備,在未來重劫之下便能多出一分存活的可能。他們還不知曉,石守餘對四時天地象勢之動觀勘入微,早已書信至其掌門師兄處陳明厲害。

其二,他之所言,事關日後人族修真界的大局,人族修真最重上下傳承尊卑禮節,如羅子道這般仆從傀儡,是無有資格搭語的。若果真繼續由盧泰羅等出麵攀談,不是笑他石守餘癡人說夢便是瞧不起他背後的招瑤山,無論哪種都是明目張膽的打臉。需知歸墟之地,擺的出這席酒宴的大有人在,而敢於打臉招瑤山的隻得三家:蓬萊、方丈、瀛洲,到那時離明了狗尾巴一行的身份便不遠了。

狗尾巴也沒想藏著掖著,本就安然坐在客位中的最上位,他咽下口中的一片精細嫩滑的鹿肉,將竹筷置於熊掌與朱果之間,道:“不瞞道長,我等家長早有定計籌謀,故而才有此番九州一行。不知道長功行幾何?修行幾多年月?”

石守餘一怔,不知為何有此一問,掐指算了算才道:“慚愧,自貧道以稚子之齡拜山,時至今日已然荒度了二十又二個甲子歲月,堪堪攀得洞天後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