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不遠的一處關撲攤位旁, 黑壓壓圍了一圈人。但不像方才圍著牧恬淡那樣全在起哄, 而是十分安靜。平安在半空一劃, 飛進了人圈之中。鍾承止再次推開人群, 與重涵一起走了進去。
“……幾位看來也是讀書人, 總該明白大華本就不可私賭, 即便在賭場之內, 也要講求一份公正。方才那既無人坐莊,也無人做判,做不得數。還望與你們一起的那兩位公子把銀子還給此位東家。”
李章明三人身前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正在滔滔不絕地講著。
“而且方才那人乃是此位東家的護衛,擅自偷了雇主銀子來賭。於是做賭注的錢也為贓物,應物歸原主。此位東家遠從臨安來佛山也是做買賣的, 這下本錢都丟了……”
鍾承止在人群裏聽了聽, 便知為何平安會叫自己來。若是動粗的事,景曲沒什麼解決不了的, 可動嘴皮子的事, 景曲還真沒辦法。
鍾承止與牧恬淡一共從那大塊頭手上贏了二百兩銀子, 金額說小不小, 尋常百姓能過幾年了, 說大也不大, 富貴人家不過買件玩意的錢。
鍾承止看到在滔滔不絕的那人,歪了歪頭,小聲對重涵問:“這人是……?”
滔滔不絕的人居然正是早上在縣衙門口對重涵大聲嚷嚷的那位東家。
重涵也正皺著眉頭看:“他兒子不是與梁所一樣被劫了, 為何今日還有心情跑到賭莊來……”
李章明三人正湊在一起私下說著什麼, 隨後各自掏出銀子湊在一起,看來三人想把這事私下了了。
鍾承止與重涵見此趕快上前,攔住了李章明三人。
重涵走到滔滔不絕的那位東家麵前:“薑東家,這幾位是我在京城的友人,不知有何誤會?”
薑東家哼笑一聲,表情分明料到重涵會來:“原來是重二少爺,不是說重二少爺品行端正,又高中進士,已是堂堂翰林,居然跑到賭莊來與平民百姓私賭。”
重涵:“薑東家不知有否誤會,今日我陪幾位友人遊佛山,無意進了這茶館,沒想竟是賭莊。既然來了,便隨便看看,何曾私賭?”
薑東家指著鍾承止:“方才那麼多人見著這位公子與人下注,難道還不是私賭?”
鍾承止立刻回道:“薑東家可真是誤會,這麼多人見著我借了那大胃公子一百兩而已,可未見我私賭。”
“你……”薑東家似乎沒料到重涵與鍾承止倆人竟會這麼回答,一臉怒意地指向自己身旁的人,“豈是你們隨意胡說便罷?此位東家的護衛腿是受了傷,但腦袋可是清醒的,已承認偷錢來賭,你們想上公堂對薄不成?!”
“即便上公……”
忽然!整個地下賭場內綠光一閃,重涵話說了一半,頓時扶著腦袋蹲在了地上。
這綠光與前日鍾承止在梅林寨見到的綠光一樣,一閃而過,片刻即逝,仿佛錯覺。但賭場內如此多人同時發現,大家麵麵相覷,都帶著疑惑,可見並非錯覺。
但鍾承止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綠光,一步走到蹲在地下的重涵身前:“涵兒?怎麼了?涵兒?”
重涵直喘粗氣,吞了口口水:“……沒……沒什麼。”
綠光未再閃起,周圍人雜亂了一會便恢複如常。薑東家正要又說什麼,鍾承止站起身:“上公堂就上公堂。這位東家,明日公堂見。”說著鍾承止對景曲與李章明三人示意了下,扶著重涵起來,就往賭場外走。
薑東家在後麵又說了幾句,鍾承止根本沒聽。人群讓出了一條道,鍾承止幾人徑直離開了燭明莊。
走到樓梯時,重涵已完全沒事了。鍾承止沿路也替重涵切診了下,卻沒發現任何問題。於是重涵還想再回去,被鍾承止阻攔:“回家先,今日也不早了。”
牧恬淡吃麵那會確實耽擱了不少時間,更夫都敲過了一輪。出了燭明莊,夜幕深重,除了燭明莊與數家大酒肆、客棧還有人出入,其他鋪子全關了門,道路人煙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