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承止轉過身, 牡恬淡、本湛大師與殿後的成淵也才剛剛站穩腳。
啪——啪——
手掌聲混在逐漸減小的機響聲中響起。朱彥聖拍著手, 從船中段甲板處緩緩走來:“精彩, 精彩。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 在下一直都當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不過為虛而不實的民間故事。不過即便如此, 這位……傾城絕色卻力大無窮的姑娘, 以及其他幾位高手, 難道現在,還想從船上逃脫?”
鍾承止目光左右一望,果然朱彥聖留著幾招後手。除了方才跟著趙丸丸的兩人, 還有上十個人都肩上架著同樣的機關弩。剛剛應隻有一人放弩,若是這麼多人同時齊放,那除非跳下船去, 否則如何也難逃中箭。
而跳下船……鍾承止瞥了一眼現在的高度。雖然下麵是水, 但西湖不深,直接跳下去難免受傷。即便能安然, 裝琴的木箱也定要完蛋。那還不如在這把箱子開了, 不就根本不用跑了嗎。
朱彥聖見鍾承止幾人都未回話, 繼續說道:“幾位看起來都是正派人士, 今日為何要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不是付過錢了嗎, 誰偷雞摸狗了?你們私自濫用如此危險的武器打人還有理了?”成淵肩膀上的尤天忿忿不平地喊道。
朱彥聖:“這位大師手中的木匣, 在下沒弄錯的話,是我們還未來得及競價的兩件貨品之一。”
“阿彌陀佛!”本湛大師見了個單掌禮,“此乃大相國寺前任方丈朔海大師舍利塔內冥器, 絕非應在此競價的貨品。”
朱彥聖抱起手掌:“鬼鬥蛋規矩既是如此, 貨品不問來曆。臨幫作為鬼鬥蛋的守衛,管的就是不要有這種自持正義明火執仗之士。”
“什麼管的這種?!這禿頭與我們沒關係!你明明是為了開那箱子!現在還找著理了!這樣就能胡亂殺人了嗎?!”尤天在成淵背上邊喊邊還指手揮臂的,成淵幹脆把尤天放了下來。
朱彥聖:“嗬嗬,若不是你們跑,在下也不用追,本就無甚大事,諸位何必如此。臨幫也非蠻不講理,諸位現在把兩樣貨品放下,一切安好。”
整船已升到一定高度,似乎停在了半空,機響聲轉而微弱鳴響,晚風再次變得輕柔,船下的西湖成了夜色中的一麵明鏡。
鍾承止放下了吉利:“朱副堂主,今日你如此逼迫我們打開這箱子,豈非有些本末倒置?現在就算如你所願開箱示眾,還能有你最初預想的效果嗎?”
朱彥聖眉頭皺起,也不知是因為聽到鍾承止這“大美人”說出來的卻是男聲,還是所說內容所致:“……不用這位……姑娘費心。現在你們無處可逃,若不想平白丟了性命,放下東西,還是今日的客人,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鍾承止望了牡恬淡一眼,牡恬淡頷首一笑,朝鍾承止走近幾步,將裝琴木箱放在了鍾承止腳邊。本湛大師一臉平靜,也走過來,將瓷舍利塔木匣放在了裝琴木箱之上。
鍾承止看著倆人放下木箱木匣,抬頭對朱彥聖說道:“行吧,拿去吧。既然知道是客人,總不會還要我們送到朱副堂主手上吧。”
朱彥聖沉默片刻,手一抬,身後拿著機關弩的那些人都把弩架好,隨時準備發射。朱彥聖又對旁邊一人揚了揚下巴:“鬥子。”
叫鬥子這人便朝鍾承止走來。朱彥聖抱著手臂在原處說道:“別玩什麼花樣!”
尤天不服氣地指著朱彥聖大喊:“什麼玩花樣!明明是你們不知道搞什麼!我們好好買東西還得被追殺了!有沒有王法了?!”
“哼。”朱彥聖對著尤天哼笑了一聲,“王法?有王法有豈會有鬼鬥蛋的百年不衰?有王法又豈會有尤公子你口袋裏的銀子?你們這些鬼鬥蛋的客人,可曾見過漕運最下層勞苦百姓的窮困生活?可曾體會過每日與陰溝老鼠同居同食卻依然食不果腹衣不遮體?這天下,若是事事能有王法,又何來這一船人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另一些人卻日日血淚號寒啼饑?尤公子,既然你也是鬼鬥蛋的客人,就別與我說什麼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