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交,十七八|九。不遇事都自道無所不能,遇到事兒才發現自己仍舊不過一半大孩兒,依然在長輩的籠罩之下,脫掉外衣,一無所有。
被韓玉憂鬱加成的重涵回到重府,魏老走來說:“老爺要二少爺過去書房。”
重涵穿過院子,進到書房裏,重綏溫問了幾句朝考,然後指著桌上一堆禮書:“涵兒你在外說鍾承止是重家義子?”
“……”這茬重涵早忘了,一時語塞,“……承止救我一命,孩兒視他為兄弟。”
“……”重綏溫對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鍾承止義父,著實有點無語,“……也無礙,這堆禮書,都是媒婆來問名的,有你的也有給鍾承止的。你們自己瞧瞧有沒中意的,多是昨日宴上見過的。”
“……”重涵瞅了一眼那堆厚厚的禮書,“……孩兒還不想成親。”
重綏溫抬起頭看著重涵:“你不想,人家鍾承止呢?你把這些拿去給他,他若有中意的,我們重家給他辦了這親事。也算是給你報恩。”
“承止他……也不想。”
“你又知?他同你說的?還是你們自己想的?拿去給他。免得說我們重府壞了新科狀元的姻緣。”重綏溫非是不知自己兒子與鍾承止關係,“涵兒,鍾承止不是你能把捏住的人。你早點斷了這念想為好,自己也瞧瞧禮書裏有沒中意的姑娘。”
“……”
重綏溫並不強硬,重涵無可反駁,隻能抱著一堆禮書回房,關上門,靠在門上,眼睛又紅了。
但他一絲也不想哭出來,把一堆紅色的禮書往床上一放。床頭還有那日看杏榜之前鍾承止給他的杏花斷枝,早已凋謝得隻剩一根禿禿的樹枝。
重涵往床上一撲,將頭深深地埋進枕頭裏,又想起了鍾承止救他受傷第二日趴在枕頭上的樣子……
下人在門口敲門:“二少爺,吃飯了。”
“不想吃。”
“那奴才放在門口,二少爺餓了自己拿著吃。”
……
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
“我說了不想吃了!別煩我!”
“……”門外沉默了片刻,“……那我走了哦。”
重涵猛一抬頭。
這時是鍾承止的聲音。
重涵馬上從床上跳下來,差點被落到地上的禮書滑倒,立刻站穩,快速地去打開房門。
門外陽光灑落,宛若片片白羽。
鍾承止逆著光的微笑麵容,依然如沐雨春風,溫婉動人,被陽光勾勒著一圈柔和的金圈。
重涵一把撲上去抱住,又沒出息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