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臚大典第二日, 瓊林宴。
瓊林苑是京城西北邊的皇家花園, 每三年科舉後傳臚大典第二日, 都在此苑由皇帝賜宴給眾新科進士慶賀, 故名——瓊林宴。
京城凡是顯貴一點的王公官員基本都會攜家眷出席, 連未出閣的閨女都會帶。或者說, 就是為了帶未出閣的閨女。這麼多新出爐香噴噴的新科進士, 不乏年貌優秀者,怎能不來挑下女婿?
所以重綏溫、重熔與重夫人都會出席。重家幾人也能難得見一下重綏溫的女兒,也就是當今皇後——重林。
於是從一大早起床開始, 重涵都沒辦法與鍾承止之間隨便一點。他突然發現景曲原來不是那麼礙眼,起碼在景曲麵前大部分事情都還是可幹的。而在爹娘大哥麵前,他最多也就對著鍾承止笑笑, 說點無關緊要的話, 偶爾偷偷地牽下手。
雖然瓊林宴屬於無多禮製的宴會,允許君臣無間, 隨意敬酒, 傳統中還曆來提倡喝個大醉, 但凡是天子在場的事兒, 還是會有諸多禮節。
入宮進了瓊林苑, 早已經設好了坐席。狀元作為最大的主角, 一人一席在場地正中天子席的左麵最上。榜眼、探花兩人一席在右邊最上,然後王公百官按品列位,其後為其他新科進士四人一席, 最末為家屬散席。於是進場後, 重家來的一行五人全是分開坐的。
重涵離鍾承止位置頗遠,隻能遠遠看著。剛坐下來他就在自己不遠處發現了李宏風,昨日整個人都有點渾渾噩噩,都沒注意到李宏風也中了進士,雖然倒也是能預料的事。
所有人入座後,皇帝、皇後入席,接著一些繁瑣的禮儀之後,新科狀元鍾承止帶領文武百官、新科進士向皇帝敬酒。
重涵遠遠看著,如此一位才虛滿十八歲的少年狀元,居然能把這等大堂之事做得信手拈來,遊刃有餘,而且風度翩翩,氣場全開,絲毫不被任何一名位居高位的大臣比下去。
敬酒後忽然周圍百鳥聲起,風吹雲繞,似乎從四麵八方湧來無數飛鳥,爭鳴鬥豔。不過來的並非百鳥,而是優美的舞女,踩躍著由百鳥聲逐漸轉成的優雅樂曲,開始了靈動的舞蹈。百鳥聲是由樂師所擬,惟妙惟肖,在由大扇吹出的大風與白霧之中,如臨其境,亦幻亦真,妙不可言。隨後各種不遜於霞淩閣的節目接連不斷。
到此宴會正式開始,大家先在原席酒過五巡,便開始與旁人敬酒攀談,待全場喧鬧起來,眾人便開始離席敬酒,場麵逐漸熱鬧。
重涵想到鍾承止那邊去,或者把鍾承止叫過來,但是卻同昨日一樣,來敬酒祝賀的人駱驛不絕,說不完的客道與場麵話。不單是要應付官員同科,還有不少香閨少女更是讓人沒法怠慢,總得做足個樣子。
若是兩個月前,這樣場合給重涵簡直是如魚得水,定要展現下風流跌宕重二少的名號,恨不得還暗中與李宏風比試下誰席所來的佳人更多。今日重涵卻全無心情,隻是盡到人事把禮節做足,不讓他人覺得被敷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