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有動靜,那湖南舉人的侍衛比我更快反應,且身手不凡。立刻從馬上飛躍而起用劍砍掉射向二少爺馬車的大多箭矢,但依有幾箭射入車內。箭攻之後,其中一名持弩刺客將弩交給另一名持弩刺客,隨後與拿刀刺客一同跳了下來,應是要確保車內人亡。但被我與那侍衛一人擋住一個,拿刀刺客和那侍衛過了數招後就發現不敵,立刻指揮三人撤退。
因為當時我未能確定二少爺安危,也不知這湖南舉人與侍衛是否值得信任,不敢追擊,先進車內查看二少爺情況。那名侍衛應該是同我一樣想法,也未追擊刺客。進到馬車內發現湖南舉人趴在少爺身上,背部受傷,應是救二少爺所致。”
長苑如此詳盡而不冗長地闡述了當時的情況。
“複合機關弩?”重熔聽得直皺眉,與重綏溫對視了一眼,又問:“你可看清那弩是如何模樣,那幾個刺客身手又如何?”
“拿刀刺客功力深厚,他與侍衛過招時我能感到其運氣內力。複合弩造型類似方筒,寬二尺長四尺左右,看他們逃跑姿勢,應該重量不輕,發射時有聽到悶響,估計有□□做衝力。這種重裝機關兵器正常不會出現在內城。若這次隻我一人,無法保證二少爺全身而退。使用重裝機關兵器還加毒|藥再加那拿刀刺客的身手,對方是勢在必得,隻是沒算到我們一行除我還有兩大高手。”
“除你還有兩大高手?”重熔不解地問。
“除了那侍衛,湖南舉人必然也是深諳武道之人。雖然射進車內的箭不足十枝,但能幾乎全避開隻受了點劃傷,還護著一人完好,絕非尋常功力。”
這下重綏溫也皺起眉頭,轉頭對重涵問道:“涵兒,這湖南舉人是誰?為何與你一起回來又為何要救你?”
重涵雖然自己也對鍾承止與景曲的身世頗為疑慮,但卻不願對重綏溫、重熔說得太明白,擔心他們會對鍾承止產生偏見質疑而不允將其留在重府,甚至可能做一些更嚴重的處理。沒料想此時卻被長苑說得如此直白。
重涵心裏忖度了一下,半虛半實地回道:“孩兒事先查過承止身世,是湖南一家族子弟,祖上有些家業,略有積攢,隻是到他父輩家道中落,年幼又父母早亡,隻能靠一點薄產度日。但生得聰慧,兩年前十五歲即高中舉人,於是今年逢科舉便赴京趕考,想考得一功名也可振興祖業。那侍衛是他爹所留,忠心耿耿,可能是鍾家對其有恩。他武功正是此侍衛所教。所謂名師出高徒,故身手不凡。前日在建安停留時無意與他相識,見是一身世可憐之人,卻渾身毫無落魄之氣,相反為人處事溫文爾雅,文武雙全且長相出眾,絕非池中之物,來日必有大成。所以孩兒生出結識之心,見他在京城未有落腳之處,便邀其暫居重府。不想路上遇到這等慘事,更沒想到對方舍命相救,若因此害對方有何不測,孩兒實在是心有愧疚。”
重熔聽完斜著瞥了重涵一眼,沒說什麼。
重綏溫捋了捋胡子,沉默須臾:“此人姓鍾?”
“對,姓鍾名承止。”重涵答道。
重綏溫聽了沒回話,又捋捋胡子站起來對著窗外,半晌後說道:“行了,你下去吧。等這鍾承止好點了,帶來給我見見。”
此話讓重涵有些意外。再怎麼說鍾承止也是自己救命恩人,重綏溫居然看都沒說去看一眼,如此敷衍而過,實在不像平日自己印象裏的父親所為。
“爹,承止現在十分危險,箭上有劇毒。周太醫若不能找到解藥,定撐不過明天。現在亟需尋到刺客要到解藥才行。”
重綏溫轉頭看了看重涵,淡淡說道:“已在查了,能找到解藥會立刻送來,你下去吧。”
“……”重涵聽著實有憾然,但又無可奈何。
重涵知道若是自己中毒,重綏溫與重熔定不會如此輕描淡寫地帶過,大可能會動員京城禁軍來查找凶手與解藥,但落到一個不相識的又沒權勢的旁人身上,卻絕不會這麼勞師動眾。自己雖在外麵打著重家二少的名號飛揚跋扈,在家裏不過是一小孩兒而已,根本無可多言。心裏再怎麼難受,也隻能行禮退下。隻是離開時,重涵重重一聲關上房門,表示了下心中的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