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卷 巫鹹國、文昌國(2 / 3)

劉子安聽的迷迷糊糊的,但也知道寶禾先生當初給了他很重要的東西,感動之餘也覺得有些奇怪。那時候他跟寶禾先生不過是萍水相逢,先前在旅途中百般照顧也就算了,為什麼會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給他?

“那時候忘了。”寶禾先生頓了頓,道,“隻記得那裏麵是生機,可以救人一命。至於其他的,全都不記得了。”

“這就前後矛盾了。”劉子安笑道,“既然不用去地府投胎,自然不用喝那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又怎會忘了前塵之事?”

“記憶這種東西太占地兒了,帶著不好投胎。”寶禾先生歎道,“回頭等你投胎就知道了。”

“我可不想投胎。”劉子安嘟囔道。

忽然,好像想到什麼似的,他問道:“先生,你該不會真的是......盤古吧。”

在劉子安印象中,盤古應該是那種身材魁梧的巨人,要不怎麼能撐開天地?像寶禾先生這樣文文弱弱的......

“你也太沒想象力了,誰告訴你我偏得手托天,腳踏地才能把天地分開!”寶禾先生笑罵道。

“傳說不都是這麼說的嘛。”劉子安小聲道,“還說你打娘胎裏就帶著把斧子。”

“你見過誰一出生就自帶武器?”

“沒有......”

“那不就得了。”

“沒有斧子那你是怎麼把天地劈開的?”劉子安忽然有些好奇。

說真的,自打接受了寶禾先生真身是盤古之後,劉子安覺得聊神話故事都跟嘮家常似的。

“應該是用意念吧。”寶禾先生想了想,答道,“其實那會兒出生的也不止我一個,隻不過我比較無聊,閑的沒事把自己的意念穿到了虛無當中。其實那個時候天地分開隻是時間的問題,但有了我這個外力的幹預,即使很小,也加快了它分化的速度。”

“後來呢,你怎麼死的?”雖然問這個問題有點不禮貌,但劉子安覺得像寶禾先生這種死了無數次的人應該不會介意才對。

寶禾先生歎了口氣,道:“雖然最開始隻是融進去了一點點,但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融進去的那點意念開始源源不斷地從我身上汲取能量,開始還好,後來它汲取的量越來越大,甚至超過了我恢複的速度。終於,我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識。”

“你就是這麼死的?”劉子安問道。

寶禾先生搖了搖頭。

“沒死,隻不過這一覺睡了好久,醒來時天地已經分開了,而法則之中融入了我的意念。”寶禾先生道,“其實仔細想想,說是我開的天地倒也沒錯。”

“然後呢?”

“然後就開始愉快地旅行了。”寶禾先生笑道。

“等等,如果你沒死,那投胎又是怎麼一回事?”劉子安問道。

“天地間就那麼大,走一圈是探險,走兩圈是旅遊,但如果走幾萬圈,多好的景色看著也都變得無聊了。”寶禾先生道,“打個比方,就跟這天地之間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家似的,熟到不能再熟了。”

“這跟投胎又有什麼關係?”劉子安不解。

“如果平白無故失憶,別人會擔心的。但如果投個胎再失憶,一切就顯得順理成章了。”寶禾先生道。

雖然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劉子安想了想,這個邏輯好像沒問題。

“那你現在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豈不是會很無聊?”劉子安道。

“是有點,不過如果我一直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你答應別人的那些東西怎麼辦?”寶禾先生瞥了劉子安一眼道,“你倒是挺會攬事的。”

劉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隔了半晌,又問:“先生,那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先前在密境就陸陸續續記起了一些,不過直到最近才全都想起來。”寶禾先生道。

“那、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心中所想的?”劉子安緊張地抓住被角,磕磕巴巴地問道。

“你的心思不一直都明晃晃地擺在臉上嗎?”寶禾先生笑道。

“是、是嗎。”劉子安知道寶禾先生說的跟他說的不是一回事,但他不知道對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意。

如果真如同先生所說的那樣,他的所思所想對方都知道的話,那些小心思......

劉子安不由得漲紅了臉。

“畢竟精神相通,同旁人比起來更親密一些也是正常的。”寶禾先生道,“最起碼,我對你也有同樣的感覺。”

先生知道了我的心思?!

先生覺得這是正常的?!

先生對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劉子安覺得自己要被這三個消息砸暈了。

“不管怎樣,先生是喜歡我的就好。”劉子安心道。

“那接下來咱們要做什麼?”劉子安問道。他覺得寶禾先生讓他想起夢境的內容來,肯定是有什麼安排。

“你欠了了人家那麼多份賬,不得還啊?”寶禾先生道,“接下來,當然是帶著你去還賬了。”

“那朱蒙他們怎麼辦?”

“巫謝會跟他們接著上路,並且會幫乙戌君複國,你就不用擔心他們了。”

“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好心?”

“因為你家先生我廣結善緣啊。”

“那你之前被人追殺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出現?”劉子安癟了癟嘴,道。

寶禾先生停了半晌,道:“大概是因為我之前說過,‘如果不主動跟他們打招呼,假裝就好’之類的話。”

“你這又是何苦呢?”劉子安不明白寶禾先生為什麼要這樣做。

“想想看,如果你初到一個地方,結果那裏的人都說跟你是老相識,多嚇人啊。”寶禾先生的表情有些古怪,顯然曾經受到過這種驚嚇。

“是挺嚇人的。”劉子安點了點頭,“那又阿寧為什麼會主動來找你?”

“因為當扈族向來與世無爭,嗯,消息有些閉塞。”寶禾先生道,“而且,你覺得以阿寧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了,能忍住不打招呼嗎?”

劉子安想了想,覺得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真是無奇不有。”劉子安忽然感慨道。

“行了,別感慨了,來看看你的帳單。”寶禾先生掏出小本子,拿在手裏,“你答應過神荼、鬱壘要同他們好好打上一架,是也不是?”

“有這麼回事。”劉子安道,“不過我當時並沒有答應。”

“總之先記上,沒應下的事情到時候量力而行。”寶禾先生在“神荼、鬱壘”後麵畫了個圈。

“然後共工他們讓你找我幫忙,放他們出去。”

“是。”

“這個你雖然當時在心裏應下了,但嘴上沒說......嘴上沒應下最好,畢竟這事有點麻煩。”

說完,寶禾先生在“共工”的名字後麵也畫了個圈,中間還點了個點。

“你還答應鐵肩公主要她報恩。”

“可是,先生,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我真的不想娶她!”劉子安忙道。

寶禾先生瞥了他一眼,笑道:“這你不用擔心,她的恩已經報完了。”

“報完了?什麼時候?”

“你們在女子國的時候,有沒有吃、住在王宮之中?”

“有......”

“這就已經算報完恩了。”寶禾先生道,“你替她解圍一次,她替你解圍一次,扯平了。”

“她怎麼替我解了圍?”

“女子國的人眼睛又不瞎,你們是不是女子她們會看不出來?隻不過女王都承認你們是女子了,她們信服女王,便也認定你們是女子。不然的話,你們早就被亂棒打死了。”

“如此說來倒要謝謝她了。”劉子安歎道。

“不過是相互還債罷了。”寶禾先生輕笑道,“對了,你還答應過少昊,說要幫他給太白金星捎話。”

“的確。”劉子安點了點頭,“他們母子二人的確可憐。”

“行了,如此算來,你真正應下的倒就隻有這一件事。”寶禾先生道,看起來心情頗好。

不過,一提起應下來的事,劉子安倒想起了點別的。

“先生,那羽民國的巨蛇......”

“那個是巫謝的小玩意,當時隻是為了借它們的眼睛看看別國風光,沒想到羽民國夥食好,那幫小東西居然越長越大,還在那裏紮了根。”寶禾先生搖頭歎道,“他跟朱老板他們上路,目的之一就是把他那些小寶貝們給帶回來。”

“蛇那麼大,他一個人帶的回來嗎?”劉子安有些替他擔心。

“好歹也是十巫之一,這點本事他還是有的。”寶禾先生道,“你也差不多該起身了,收拾一下,咱們好出發。”

劉子安聞言,趕緊起身穿戴整齊。

不過,就當他以為要出發的時候,寶禾先生卻不急不慌地帶他去吃東西了。

“先生,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劉子安一邊吃,一邊問道。

“先吃,吃好了再說。”寶禾先生答道。

就這樣,當他們慢慢悠悠吃完飯的時候,日頭已經過半了。

“看來今天又不能趕路了。”劉子安心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吃完飯寶禾先生並沒有帶他回到十巫住的地方去,也沒有帶他找地方落宿,而是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

隻見寶禾先生用手在半空中劃了一下,眼前的景色就裂開了一個大口,就好像被劃開的米袋子一樣。

“進去。”寶禾先生說道,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多的解釋。

如果是旁人這麼說,劉子安肯定打死都不進去,誰知道裂縫那頭是什麼鬼東西?!

不過,這話是寶禾先生說的,所以劉子安沒有絲毫遲疑便進去了。

在他進去之後,寶禾先生也跨了進去,而後伸手一摸,那條裂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任誰都看不出來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到了裂縫那頭,劉子安隻見眼前一片茫茫,並無半點人煙,亦無鳥獸的影子,煞是淒清。

目之所及,隻有一棵孤零零的樹立在那裏。那樹也長得不好,有些幹枯的模樣,葉子掉得罄盡,風吹過的時候,聽不到半點聲響。然而奇怪的是,這麼一棵死活難以判定的樹,生得卻十分巨大。

“先生,這是什麼樹?”劉子安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這應該是胡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