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據說那寶禾先生可是位奇人,令郎能得他青眼,想必也是有些過人之處。還是劉兄教得好啊!”
劉子安雖然已經習慣了生意場上的這種互吹互捧,但聽到他們拿寶禾先生的名聲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心裏還是有些澀澀的,於是開口道:“先生曾經說過,他收我為徒是因為我們有緣。並沒有什麼旁的原因。”
“這傻孩子。若不是你爹我從中牽橋搭線,你跟寶禾先生又哪裏來的這緣分?”劉父被劉子安落了麵子,也不惱,隻是搖頭笑道,“對了,方兄,你家姑娘這般文秀,提親的人恐怕都踏破門檻了吧?”
方員外眼睛一亮,知道該談到正題了,於是故作歎息道:“可不是嘛,不過現在的年輕人要麼太過浮躁,要麼沒見過世麵,太膚淺。總之,要找個好的難啊!不知你家老五說了親沒有。”
劉父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年頭,不光好小夥難找,好姑娘也得費心去尋。更何況,我家老五這些年跟著寶禾先生東跑西顛的長了不少見識,一般的姑娘他還看不上眼。”
“這樣啊。”方員外吃了口菜,頓了頓,道,“若是我家姑娘能許給像你們家子安這樣的人物,那我也就心滿意足,死都瞑目了。”
劉父喝了口酒,也笑道:“我家老五能娶著像你家姑娘這樣的,也是他的福氣。要不這樣,反正他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咱們就結個兒女親家,親上加親,可好?”
“自然是好的。”方員外拍手笑道,顯然對這親事十分滿意,“阿雪,過來給你劉伯父敬杯酒。”
眼看這婚事就要成了,劉子安急得腦門直冒汗,然而卻連半句話都插不進去。正當他打算鼓起勇氣拒絕這婚事的時候,一直文文靜靜坐在那裏的方姑娘卻先開口說話了。
“爹,這酒我不能敬。”
此話一出,方員外頓時變了臉色,訓斥道:“胡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有輪得到姑娘家自己說三說四的。”
劉子安抬眼看那方姑娘,隻見她眼眶紅紅的,滿麵哀戚之色,但眼神裏卻充滿了倔強。
“爹,好女不侍二夫。我已經許配給王家了,怎麼可以再許配給方家?”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炸了鍋。
“方兄,令媛這是何意?”劉父依然是笑著問出的這話,但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沒什麼。小女幼年時曾與同城王家的二兒子有過婚約,不過早年間戰亂四起,王家二兒子上前線當兵去了,再也沒回來。王家都已經退了婚約了。不過畢竟耽擱了幾年,眼看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有孩子了,我們這當父母的也是著急啊。”方員外怕劉父誤會些什麼,忙解釋道。
“這樣啊。”劉父捋了捋胡子,臉色好了些許,“其實年紀大點也沒什麼,還好生養,不像小姑娘那麼嬌滴滴的。”
“是啊,這個年紀要孩子恢複得也快,說不定明年就能再揣上一個。”方員外生怕劉父悔婚,順著他說道。
“不行,我不能嫁。我答應過瑞郎要等他回來!”姑娘說著說著竟流出眼淚來。
“你閉嘴!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方員外怒道。
說實在的,看方雪這個樣子他心裏也不舒服啊。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為自家姑娘尋過親事,但最後都是不歡而散。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由著自家姑娘挑挑揀揀,可隨著年齡漸長,前來提親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就算是有好人家的適齡青年,一聽說姑娘的年齡和“光輝事跡”也都婉拒了。現在,好不容易仗著多年的交情為她尋了戶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她又鬧這出。回頭這親事要是再黃了,他就真沒辦法了,隻能接受自家閨女成了老姑娘的事實。然而,就算是他願意養她,又能養多久呢?回頭自己去了,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難不成要天天借宿在兄弟家裏?
方雪顯然並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她隻知道自己這一生隻會愛一個人,而自己曾答應過愛人,要等他回來。
“方伯父,您就讓方家妹妹說吧。她心裏有這麼個結,若是不解開,回頭會落下病的。”劉子安一本正經道。跟了先生這麼多年,別的他掌握得不多,但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卻學了個七七八八。
“這……”方員外有些為難,向劉父投去詢問的目光。
“你家姑娘若是嫁過來那也是當老五的媳婦。”劉父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下,道,“他們一個願意說,一個樂意聽,周瑜打黃蓋,咱們這些老東西就別瞎摻和了。”
“阿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方員外說完便緊閉雙眼,仿佛預料到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