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偶爾的蟲鳴也逐漸隱去,月色漸漸血紅,遠方陣陣野獸嘶鳴傳來,夜深了,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但灌木叢中躺著的人形生物,它破爛襤褸的外表仿佛在抗議:“他娘的一點都不平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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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男子已經開始蘇醒。
雖然醒來,但意識還處於混沌,就像原地旋轉百圈後感官的喪失,又像夢中的五光十色,那些意識中的絢爛粒子隻是不停地旋轉、旋轉,似整片天地都開始旋轉。
相對於這天,意識虛空中的他在也在反向旋轉,天與他似乎越來越遠,又仿佛越來越近,兩者的錯位讓他胸口有些惡心,太陽穴越來越脹痛,他的大腦與意識好像要被那惱人的螺旋吸走了。
許久,意識的變換漸漸平靜,他開始嚐試著真正“醒來”,好觀察當下狀況,因為心底莫名有些失落和不安,除了灌木上的硬刺讓他不舒服的咒罵幾聲外,他全部精力都在試圖真正”蘇醒“。
他明白了為何不安,因為暫時沒有雙手雙腳的知覺,懷著這種”是否身軀已經殘缺“的恐懼感,他慌亂又急切的嚐試睜開唯一能感到知覺的眼皮。
他想咒罵,這該死的眼皮上是不是纏著鎖鏈,自己除了逼出一身臭汗外毫無收獲,恍惚中他想到了曾經見到的半球實驗,十數匹壯碩的烈馬,哼哧著白氣,在頻頻鞭子的催促下,都無法拉開被擠出空氣的半球,漸漸的他的眼皮與印象中的兩個半球重合在一起。
“這個地方的大氣壓很是猛烈呢……”無奈吐出這句話後他又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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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太過於歡快的風聲,如同愛人耳邊喃喃低語。
也許太吵,他又醒過來了。
“紅色的月亮,不常見……”,他一邊費力地從灌木叢中爬出來,一邊觀察周遭景色。
“北極星,北極星,……,哪兒去了?”,又是一驚一乍。
“大熊座,天琴座,……,也沒有?”,聲音莫名有些微怒。
“螞蚱,誒?這個我認識”,撅著屁股在草叢中跳來跳去,像隻猴子一樣。
說罷把螞蚱往嘴裏一扔,嘎嘣嘎嘣嚼了幾下。
“啊,感覺真個人都活了過來,遇到個熟悉的東西真令人感動啊,感謝螞蚱!”感受著6倍的蛋白質被身體吸收,他嘴角微微一咧,顯得微微有些興奮,雙手合十,做出一副虔誠的模樣念叨了幾句。
”等等,似乎還沒有做出最重要的總結“,想罷,他頓了一下,進行兩個循環深呼吸,胸腔中的興奮被壓下,臉上表情被收斂,整個人緩緩發出一種肅穆和憂鬱。然後,
迅速平躺在空曠的地麵,緊閉眼睛,心中默默念叨1,2,3,開始!
憂鬱的眼皮似睜非睜,最終像天使終於忍不住帶著憂傷關注著苦難的人間一樣,睜開來往天空看去,
“陌生的……天空“
說完這樣的話後,他重新起身,拍打著沾上的草屑,恢複一臉興奮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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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周遭環境探查完畢,接下來是對自身的探查。“
”我是誰?……“
”嗯……“,他緊緊捏著下巴,緊鎖著眉頭,
”嗯,是誰呢?“,他揉了揉額頭,做出了沉思者的模樣。
“呐,到底應該是誰呢?”,他重新站起來,開始來回踱步,是誰,是誰,到底是誰?一邊碎碎念一遍邁著節奏的步伐,一步、兩步、一步、兩步,儼然一副老學究在探索生命至理。
“嗚,再仔細想想……”,他立定,頭微微昂起擺出側耳聆聽狀,眯著眼睛似看非看,伸開雙臂似乎要擁抱整個虛空,在嚐試從虛空的低語中了解到自己的定義。
不一會兒,雙臂酸疼不已,他隻聽到了嗚嗚嗚的風聲,太過於歡快的風聲像是在嘲弄著一個失去自己記憶的傻蛋一樣。
“煩死人了!換下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