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虢女子軟癱在地,吐盡了胃裏的最後一滴水,她們是最精良的殺手,卻被食人心的陰影一一擊垮。
孰是孰非。
溫若存眼見這一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洛決然道,“既然不能為你準備一道菜,我願意斷一羽翼。”
白色的影緩緩散開,洛竟然生出一雙白色巨翅,巨翅上一對黑色劍戟圖案極為顯眼。
他的翅膀與衣服混為一色,不仔細看,不得不誤認成是一件匠心獨運的飾物。
一隻白色的翅膀毅然而斷,片羽翩飛,全場一片寂然,悄然無聲,更多的是無聲無息的膽戰心驚。
洛全是莫測神秘的笑,他的痛楚被他的笑遮掩。
他斷翼處流出白色的液體,液體肆意橫流,蔓延到華麗的地板,血腥的氣味彌漫一室。
那是他流出的血液。
他緩緩起身,向溫若存深深一鞠,托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
燈全熄了,瞬息乾坤顛倒。
黑夜中,他說,“朋友,再會……”
溫若存站在漆黑的樓閣上,他在間不容發的時間裏追了出去,可連洛的身影也沒看到。
島底的燈全熄了,潮濕陰冷的風毫不客氣的向他們撲來。
瑪西德和他並肩站著,他幾乎和溫若存一起追出去。
黑暗之潮仿佛還在撞擊這座島,令其搖搖欲墜。
兩人各懷心事,沉默良久。
瑪西德道,“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麼要一片一片地把人心吃下去吧!”
“你原本就知道它是什麼?”
“可是我還是從容不迫地吃下去了。”
“我開始懷疑我們踏上的這條路。”溫若存無力地說。
“這就是一條不歸路。”瑪西德開門見山。
溫若存巋然不動,他站在那兒,即使他身邊站著一個人,他也孤獨地像一顆星辰。
“我已經把你當成生死不渝的朋友,這條路是我讓你踏上的,如果你出現了意外,我也不會苟活。”瑪西德道。
“其實我沒有把生死看得那麼重,隻是那些無辜的生命,他們無故地死去,卻找不到一個堂堂正正為他們死去靈魂交代的理由。”
瑪西德長長地籲了口氣,他在溫若存麵前放鬆了戒備與警惕,如釋重負,“洛如此耗盡心思設計食宴,隻待時機一到便會一舉將我們殲滅,隊伍把我當成主心骨,我會竭力保全他們,方才大家都命在一懸,如果我先失去冷靜,大家都會亂了陣腳,而洛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不是最靈驗的占星師,而是最狡詐的讀心師。我從來沒有向別人示過弱,可是在溫兄弟麵前我卻願意說出心事,有時候,人到了這個位置,會迫不得已的做一些事。”
溫若存眼睛雪亮,仿佛能洞穿厚重的黑暗。
瑪西德輕輕拍了拍溫若存的肩膀,道,“任重道遠,去東陸的路上總免不了無辜的犧牲。”
溫若存無奈地笑笑,很多時候他更習慣了沉默。
“洛的身份不一般吧?”良久,溫若存淡淡地問了一句。
“他是名叫洛伊的男子,在殿堂裏為我們奉上毒酒的人,他也是黑離,曾經是我最忠誠的手下。”瑪西德蒼白地說。
“他背叛了你?”溫若存問。
瑪西德苦笑,“談不上背叛,因為他的衷心一直就不在我這裏,他潛伏在我身邊那麼多年,到底為了什麼,無從得知,但以他的隱忍,卻讓我覺得他是一個值得欽佩的對手。”
“他是羽人吧,他潛伏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他的羽翼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溫若存說。
“沒錯,他是羽人,居住在森林的盡頭,蒼穹的邊緣,傳說,他們常在那裏飛翔,可是,他的羽人的身份,我也是在今晚才發現的,他潛伏在我身邊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的翅膀。”
溫若存沉思著,他想起洛斷翼的情景,觸目驚心。
“還有一個疑問,作為羽人,他又為何心甘情願為這島上的兩個主人效命呢!”瑪西德緩緩道。
謎雲重重,一時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