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如我是風3(2 / 3)

老師,別為我流淚

我是學校出名的“問題學生”,老師上課我打呼嚕,課本折成紙飛機飛來飛去。總而言之,我是那種極其玩劣的劣學生。 初一、初二時我坐在靠北窗戶的角落,在那個終日沒有陽光的地方,我倒過得悠閑自在。隻要我在課堂上不發出噪音,老師們就會把我當作空氣,透明處理。我討厭學校,討厭那些繁之褥節的規矩,我至今搞不清楚究竟哪些無聊的人編著那些無聊的規定去桎梏周圍一幫思想停滯的榆木疙瘩們。不過,我酷愛語文,這也便是來這所學校的目的。我有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在上麵我毫無掩飾的吐露出自已的感情。記得不知哪位仁兄好好的嘲弄了我一番,說我這種貨色居然也寫文章。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有把他揍到趴在地上的欲望,但我控製住了,我還不想被勒令退學。不知是哪個精靈鬼怪的人發現了我這個秘密,於是他們一刻不停地消遣我。剛開始我很衝動,後來便習以為常了,以至他們一開口我就能順著他們的話茬接著講下去,直至那些人心悅誠服的盯著我,像看一架會呼吸、會冒吐沫的播放機。我想哭,可是我對誰哭,誰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呢。 上初三了,班上來了個新班主任,兼任語文老師。一個星期後的作文課上,她給我們布置一篇作文,我不知哪來的興趣,揮筆寫出一篇大作,便洋洋得意地上交了。周末,作文本發下來了,我突發奇想看看這位老師的評語,以往是不用看的,不看也知道寫些什麼。 “文筆較好,不過有些走題”。我一看,八頭冒火,找她理論去了。 “為什麼說我走題?” “你的思想不向上嘛!” “說同學中陰暗的一麵就叫思想不向上嗎?” “難道不是嗎?” “我可句句屬實,我都有憑證的。”

“我沒說你寫得不真實,我的意思是難道你不能感覺同學間的友誼嗎?” “開玩笑!你教我也不先多長幾個心眼,我這種人會有友誼?” “..” “老師,您別瞪著眼看我,這是實話,信不信由你。”說完,我離開了。 自修,我照例抽出筆記本準備寫作文,可是手一摸,不見了。我的血液在瞬間凝固住了,丟了作文本等於丟了一切,我開始翻箱倒櫃,才不理那些人做出的憤怒表呢!我劈哩啪啦把書一古腦兒翻出來,一本一本摔在地上,可是最終還是沒找到。 “你,出來一下!” “是你的嗎?” 我的筆記本,怎麼會在她手上?可當時我急壞了,才不管她是誰呢,用力一拽,朝她大吼道:“幹嗎碰我的東西?”說完我就後悔了——完了,我要退學了。可她的態度卻出乎我的意料,她平靜地看著我,告訴我我的文章不錯,就是看事物總是愛往極端上跑。頓了一會兒,她又說其實我很孤獨,很需要朋友,我“嗤”的冷笑一聲,她說我不要在她的麵前裝樣,說我的筆不會欺騙她的,要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沒錯,我的確自欺欺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中了我的心坎,然而我就是不認帳,我衝她淡淡的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轉頭走了,留下了驚鍔不定的她。 語文課上,她無數次讓我回答問題,天大的笑話,讓我在課堂上講話,沒門!我閉口不言。下課以後,在辦公室: “你怎麼這樣?” “我又怎樣了?” “你為什麼總不回答問題?” “我不會!” “不會?在你筆記本上表現得那麼淵博,課上那麼簡單的問題你不會,少拿這些話搪塞我!”她有些氣急敗壞。 “不會就不會,別以為對我好就能感化我。我就這樣了,治不好了,你往後少花點心思在我身上,省得傷了身子。”不知怎的,說這話時我心中突然蒙上了一層陰影,可我不在乎,我不需要人關心我。 中考前幾天,班上籠上了一層陰陰的氣氛,每個人都拚命地啃著書,像是要把所有的書都吞下去才好呢。我無所謂,考好與考壞是聽天由命。這時老師出來發準考證,她一路走過去,最後走到我的跟前說,你沒有準考證。我說:“噢。”她說你反應怎麼這麼平淡。我問那我該有什麼反應,她無語。 “走,我帶你去校長室問一下,是不是電腦出了問題了。” 於是我極不情願地跟著去了。

校長是個精明能幹的人,頭發幾乎絕了頂。他聽了她的問題,剛準備回答,見我在一

旁,眉頭一皺,眼珠在轉著,我甚至看見他腦中的思想正如大小不一的齒輪一樣轉著,找著最好的接合點,好給我這個當事人一個完美的有理的答複。 我轉過身,對老師說:“還是我來回答你吧,因為這所學校是省重點,是要和同級學校爭生源的,我這種人去中考隻會拉學校的後腿,況且我考與不考都一樣,反正考不上。對吧!”我回頭問校長。 那老頭尷尬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為什麼?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已的學生呢?”她在一旁咆哮著,全然不顧眼前這位給她發工資的大人物。 我看見校長欲言又止,便自覺地退到了門外。等了許久,她出來了,我發現她手不停地抹著眼淚,眼眶四周紅紅的。 我說你哭了,她說沒哭。我說你別騙我,你眼紅了。她說她沒哭,隻是流淚。我說廢話,哭和流淚不一樣。她說不一樣,哭為自已,流淚為別人。我說別為我流淚,不值得。她問我真的不想上學了嗎。我回答說,想也沒用,我不是上學的料兒。她告訴我其實我的文章真的不錯。我跟她說其實她提的問題我都會,隻是不屑回答罷了。我和她都笑了,傻兮兮的。 我突然不笑了。一臉嚴肅地告訴她:“你沒有必要為一個不爭氣的差生流淚。”她也嚴肅地看著我:“其實你不差,隻是太老熟了,看事太片麵了。” 我說我走了,到大城市裏打工去了,沒準我是做生意的料兒,到時我變成大款一定好好報答你。她說她不用我報答,隻希望我一路平安。 我淺淺一笑,有些苦澀。告訴她她剛畢業,還嫩著呢,沒有經驗,要再煉煉,學學處世待物。 她樂了,說我像她爸。 我也樂了,說像就像唄,處世待物很重要,是文人的法則,違反它我便是個典型,我說別繼我的後塵。 我扭頭走了。走時,雙手合十,默默地為她祈禱,僅希望她在以後的日子平安走過。

一束心花

很喜歡這個題目,幹淨、美麗。看到它,仿佛就聽到了自己的內習那柔軟的花瓣悄然綻開的聲音。 可是,寫些什麼呢?我努力努力的深呼吸,要自己放鬆下來,要讓這張白的紙變成我熟悉的日記本,要讓這多媒體教室變成我習慣的淡綠色的小房,這樣,我才可以平靜的寫下文字,溫暖而舒心的文字。 我常聽周傑倫的新專輯,常感覺到流瀉的音符有時會突然昂起頭,刺痛我漠然的心。是的,大多數時候,我隻是漠然的一個人,不願意笑,不願意說話,嚴肅,有一點清高。

我喜歡那些廉價而美麗的舊衣。她們溫順而柔和,她們有細膩的紋路,記錄著我穿著

她們,迎著風走過、跑過的每一天;她們樸素而清香,她們有粗糙地質地,我穿著她們在鏡子麵前,可以看到不停變幻的自己。說到底,她們可以不昂貴,可是一定要多,要各不相同;說到底,我厭倦而單調的生活,我想要變幻,我不想漠然而麻木。 於是我寫詩,在一個人的時候。那個時刻,所有的詞句都遼遠而清澈。寂寞,飛奔而來的寂寞把她們推向求知的空白。我費力的一個個拾起,挽救虛弱的靈感。掙紮中,她們終於搖搖晃晃的發了芽,生長,安靜的生長在我的紙上,安靜的生長在我靈魂中。感謝上帝,我喜歡寫詩,寫詩讓我飽滿而柔弱,充盈希望和淚水。 我會做夢,在月光陡峭的時候。醒來後,微亮的天空像一張哭泣的少婦的臉,在她哀傷的注視下,那些夢輕緩的沉澱了,消逝了,像每個人心底毫無反抗力的從前,淡去無痕。可是,也會有例外的。那次從賀家山回來的時候,已是黃昏。列車穿過大片大片綠田野,天空跟在我們身後飛翔。我坐在前排,看著那耐心的安靜的流淌的雲和喬木,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長長久久的落下來。那個夢突然就浮上來;那個夢裏的大漠女子,不停不停劇烈的搖頭,不停不停劇烈的哭泣,她那猛然一撞,噴濺的鮮紅化作滿山澗的夾竹桃花,她把自己的靈魂留在那裏,也留住了那個帶劍男子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刻,那個列車穿過田野,天空飛翔的時刻,想起那個夢。後來,我曾思考過,那是否預示了愛情,絕裂而淒美的愛情,在多年前的大漠裏就注定了遊蕩的路途遙遠。 可我不願多想,我遺忘,然後我讀文章。我喜歡史鐵生、蘇童的散文,也喜歡安妮寶貝的。它們都是冰涼而美麗的。她對我說:“你寫的東西和你愛讀的東西都是冰涼而美麗的。”我相信她是對的。有時候,我真希望可以毫元保留的相信她;我們的友誼在那個冬天的園子裏,在張寧《一個人的天荒地老》的聲音中,在那溫暖寂靜的陽光下,曾開得那麼那麼的熱烈。一切都那麼完好無缺,玫瑰低低吟著風的歌唱,飛鳥輕快的翻開雲的詩篇。可是,就在這無可挑剔的時候,時間闖進來了,他優雅的分開這一切,陽光、歌聲、玫瑰、浮雲,還有我們,都被分割得支離破碎了呀!下一個冬天,終天我和她不再討論冰涼而東西了。冰涼而美麗的,都是脆弱的。 於是,我又變得孤獨而平靜。我學會了觀察:在我每天上學去的那條小路,我會遇到那個年輕人,他穿著橙色的襯衣,走路沉而急,微微上揚著頭,微微上揚著目光,顯得禮貌而冷淡。他是那樣年輕,有著那樣美麗的橙色羽毛。每次我們擦身而過,我都會虔誠的希望,有一天他可以飛起來,高高的飛翔。還有一個小女孩,大家閨秀般恬靜,嘴角滲著星星的光芒,雙眼飄著春天的湖泊,走路細碎而柔美。 每次我們擦身而過,我都會虔誠的希望,她快快長大,長大吧!是的,我懷著我孤獨而平靜的情感,對從我身邊走過的人寄托著單薄的心願,日複一日,樂此不疲。這讓我更加勇敢的前進,讓我更加孤獨、平靜。 最後,讓我談到黑夜吧! 我會躲在黑夜之中流淚,流淚的速度和奔跑的速度是一致的。 夜的酒杯碎了,灑一地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