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尊貴的伯爵夫人,您丈夫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堂堂帝國伯爵,恐怕做不出跑路的事情來吧。"
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翻著白眼傲慢地看著坐在會客廳中央椅子上的婦人。
被稱為伯爵夫人的女人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眼淚蓄在眼眶裏,頭也低了下去。她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中年男人,眼神裏透出一絲哀求。
"哼,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伯爵!都夾著尾巴從帝都滾到這兒來了,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還擺什麼帝國伯爵的架子!!"
中年男人越發傲慢,言辭中絲毫不把麵前的伯爵夫人放在眼裏。
"請您再坐坐,伯爵大人馬上就回來了。"一個瘦弱的男仆向中年男人勸道。
"我可坐不下去,這種劣質的椅子!天哪,看看你們招待客人用的點心,這是人能吃的嗎?恐怕男爵府的下人都比你們吃的好!
行了,我奉勸你們一句,別死死守著這座宅子,還是賣了抵債吧,祖產又怎樣?你們不是照樣賣了很多祖上的田地?
真是的,伯爵夫人,現在不是你們擺譜的時候!欠債還錢!你們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中年男人語言刻薄、喋喋不休,帶著誇張的語氣毫不留情的嘲諷著伯爵一家。
顧修躺在樓上靜靜地聽著,他能想象到樓下那個柔弱的女子現在該是多麼無助和可憐,但他隻是躺著,輕歎一聲閉上眼睛。
這個世界,不關他的事。
明明是喝醉了,在自己的臥室裏睡覺,卻生生被頭疼疼醒。自己的大腦裏多出一段記憶,一段顧修的記憶。
雖然與自己同名同姓,但很明顯,這段記憶不是自己的。
腦海中,這個叫顧修的男孩兒隻有15歲,體質瘦弱,跟自己眉眼間有些相似,隻是比自己更深邃,有些像西方人的相貌。他夢想成為一名騎士。
什麼年代了,還騎士?!
顧修揉著腦袋,伸手去摸手機,卻摸到一把冰涼鋒銳的小刀。他睜開眼睛,隻發現四周漆黑一片。
"靠!這麼黑!"顧修摸索著床頭燈,卻聽到房門外有人說話跑動的聲音。門被推開的一瞬間,顧修愣住了。
他看到一個用手護著蠟燭的火苗,笑容燦爛,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兒,"少爺!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她把燈放在桌子上,跑過來往顧修身子底下塞了一個墊子,扶著他靠坐起來。
"好水靈的姑娘。"顧修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卻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去告訴夫人!"小女孩兒連燈都沒顧上拿,就跑出去了。
什麼夫人?這是什麼鬼地方?這女孩兒怎麼從來沒見過??
顧修一頭霧水,腦補著喝醉後遇到綁匪,把自己敲暈拖走,問父母要贖金的狗血情節…
啊!!該死!!!!顧修抱著腦袋,從床上掉了下來。他大口喘息著,卻還是憋得滿臉通紅,像是溺水掙紮的人。
他翻滾著,試圖把疼痛從頭顱裏驅趕出來,可是那種撕裂魂魄的疼痛就像是紮根在了腦袋裏,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灼傷了整條神經!
顧修死死咬著牙,拿後腦勺磕向地麵!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顧修眼神渙散,卻看到這輩子最詭異的畫麵。
一個瘦弱的男孩兒站在自己身旁,他眼含淚水,張著嘴說著什麼,可顧修卻一個字也聽不到。
那些字像是心靈感應一樣出現在他腦海裏,"求求你,幫幫我。"然後男孩兒看向屋門,露出一個苦笑,然後張開雙臂像是要給躺在地上的顧修一個擁抱。
在他雙腳離地懸浮著飄到顧修上空,然後撲下來的時候,顧修徹底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顧修覺得頭腦發脹,宿醉什麼的真是太不好玩兒了。
他摸了摸身子底下的羽絨被子,輕輕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睜開眼,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回想起那個真實得過分的夢。
他摸摸腦袋,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真疼!夢裏的感覺真實得可怕。
"艾菲呢?"顧修環視了一圈自己的臥室,陌生的感覺讓他有點兒恐慌。
等等!陌生?!
顧修毛骨悚然,這不是我自己的房間嗎?這種陌生的感覺從哪裏來的?!!
難不成自己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還是,自己精神分裂?這艾菲是誰?
轟!顧修耳旁清晰聽到這個聲音,下一秒,他的眼前就掠過那個夢裏照顧過他,笑容甜美的女孩兒。
不止是這一個畫麵,就像電影按了快進鍵,關於那個女孩兒的所有畫麵都在腦海裏閃現出來。
她叫自己少爺的樣子,她采花插進花瓶的樣子,她一絲不苟給自己縫衣服的樣子,她在自己病倒時哭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