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陰溝裏的蟲子，但總還是得有人仰望星空。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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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萬星辰鑲嵌於天幕之下，在黑暗裏熠熠發光。視野裏的宇宙是浩瀚而廣闊的，遠處的星係不停歇地旋轉，如古時代遺跡描述的太陽般溫暖的色澤在褪色的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星光，悠揚寧靜。
沒有人不為她的魅力折服。
“上將，援軍依舊未到。”
身穿銀黑色軍裝的年輕上將收回留轉在星係上的目光，側身看向前來傳訊的偵訊員，漆黑沉靜的眸子映照出他無言緊繃的模樣。
“江師長。”上將平靜地喚了他一聲。
“在。”他喉嚨啞澀，一股濃烈的情感在胸膛裏緩緩發酵，俊秀的臉龐卻絲毫不顯，身姿挺拔，貼在褲縫的手微微握緊，白色手套貼著五指蜷起一道又一道褶皺。
“現在立刻向帝國加急傳訊，輕型飛艦就在主艦母的後方，那裏有你的戰友。”
不能離開！
瞳孔猛烈收縮，拒絕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上將，我...”
“請你記住，你是銀刃軍團定安麾下第一偵訊隊隊長，是前線戰士們，還有帝國唯一的一線情報傳遞者。”上將用平穩的語調打斷他未說完的話語。
“上將，五公裏急報，從褐岩星係至東到亞爾曼瑟星係的星際軌道湧來一襲蟲潮，十分鍾內即將到達。”戰訊員邁著緊急穩重的步履走來。
上將沉默著轉身，最後一次注視自己的母星——若曼迪星係。
那是一個散發著橙色光輝，能讓人感受到溫暖的星係。
“你不能死。”上將如是道。
六個月前，因前線戰訊通報員的失職，蟲族來襲的消息遲了整整兩個月才傳入帝國領導者的耳朵。
彼時的靳之綏還在遙遠的克洛斯星球，尋找那個十年前便成為帝國眼中毒瘤的犯罪組織的消息。
得知這一戰訊後，靳之綏並沒有什麼激烈反應，隻是即刻吩咐下去準備作戰艦母，隨後在半小時內動身，前往前線。
趕路的幾天，她親自操控主艦母進行了二十四次空間跳躍，四十七次超空間飛行，不眠不休，硬生生把一個月的路程縮短成十天。
可依舊來不及了。
他們趕到的時候，蟲族已經占領了大片帝國領土，奮戰四個月，銀刃軍團死傷高達四分之三，剩餘的殘軍再如何頑固抵抗也沒有作用。
一退再退，退到了這裏。
若曼迪星係，上將的母星，也同時是雲漢帝國的主星係。
數百位帝國建設者就在其中，還有為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科學家們。
不能再退了。
每一個戰士都非常清楚，留在他們眼前的，隻有唯一一條路。
江琊低下頭，在那轉瞬即逝的幾秒裏，沒有人看清他臉上的表情。而當他再次抬頭，麵上已經恢複了初時的平靜。
他緩緩抬手，朝著自己的長官行了一個軍禮。
“靳上將，我可以為您給陛下帶話。”
替犧牲的戰士傳遞遺言，是偵訊員的工作之一。
靳之綏頓了一下。
“不必了。”她緩緩道，黝黑的眸子裏是一片漠色，“江師長，帝國覆滅已成定局，不必追究援軍一事，這次回去，便與聯盟統治者商酌合議吧。”
江琊驚愕抬頭，猛地發現靳之綏的目光此刻正寧靜而祥和地落在他身上。
銀河的光輝透過玻璃半遮半掩地灑落於她的麵部和肩，那張俊秀清逸的臉在昏沉中被勾勒出完美流暢的曲線弧度。
江琊發現，即使在這種時候，靳之綏的表情依舊是冷靜而自持的。
他平靜下來，收斂臉上泄露出自己情緒的表情，頷首敬禮：“我明白了，上將。銀刃軍第一偵訊隊隊長代表全體帝國人民向您敬禮——願您的英魂在黑暗中得以安息。”也願沉睡的戰士，在深淵地底無知無覺，無痛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