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遠不會倒退,過去了的,就是過去了的!抓不住,挽不回。
那是一月的諾丁漢位麵當時的帝國正值寒冬,整個巴拉迪斯雪原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雪層中深的地方可以達到兩個成年人的厚度。忽淺忽深的雪層就是天然的陷阱,普通人一不留神掉進這柔軟的懷抱裏,可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遍布巴拉迪斯雪原的鐵劍鬆在這刺骨的寒風中也早就落光了葉子光禿禿一片,太陽照過去就像一排一排的魚骨頭,樹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油脂,偶爾會有草食魔物尋找殘餘的鬆果。在這生命力最為頑強的鐵劍鬆都要禿頭的日子裏,雪原裏大部分的魔物不是冬眠就是靠秋天積下的肥膘有一頓沒一頓的挨著。
一隻被族群驅逐的受傷疾風狼在雪原上一瘸一拐的遊蕩著,受傷的它可不敢單獨襲擊人類村莊,隻好尋找寄望於哪隻不長眼的落單的獵物撞上它,可以打打牙祭養養傷。哪怕是冬日也有零散獵物出現的巴拉迪斯草原,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連雪兔都不見幾隻,隻能在幾個獵物點埋伏希望可以守株待兔。
在為數不多的不凍泉附近尋找獵物的它忽而伏低了身子,在雪地上緩慢爬行,身上那雪白的皮毛在雪地裏是最好的保護色。
一隻三眼鹿正在泉邊一口一口的喝著溫泉水那暖和著身子,它時不時抬頭四處張望警惕的很,然而身在逆風區的它聞不到疾風狼那淡淡的氣味。
疾風狼雙眼微眯伏低身子慢慢接近,半邊胸口不自然的鼓了起來,一道道半透明的風刃在它身前一米緩慢地凝聚著忽然一隻冒著火焰的羊蹄狠狠的踩在它的腰上,一下子把它踩進深深的雪地裏。腰都快被踩斷的疾風狼在雪地上四肢奮力亂扒瘋狂地掙紮起來,泉湧的鮮血淹沒了咽喉,它隻能發出一絲絲含糊不清的嚎叫,卻轉瞬間就被巴拉迪斯那猛烈的寒風輕易的遮掩了。
那因饑餓而顯得瘦弱的身軀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凸起的眼珠布滿了血絲,身體沿著被羊蹄踐踏的部位向內擠壓收縮放佛被什麼吸取一樣。臨死前它勉力回頭卻僅僅看到一隻過去的獵物烈蹄羊,然而它的身體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複眼,頭上生長著四條羊角,燃燒著火焰的雙蹄如同人類一般站立了起來。
還沒想清楚這頭模樣古怪的烈蹄羊怎麼可以站起來的時候,一道白色幽光從疾風狼額頭中冒出,緩慢卻又無法抵抗的被吸進羊口中,烈蹄羊腳下微微一用力“啪”的一聲疾風狼的屍體隨即化成粉塵和雪花一起緩緩撒在雪地上再無存在的痕跡。
風口下方那頭本來在靜靜吃著夜雪草的三眼鹿聽到聲音,迅速回頭張望,看到那怪物的恐怖行為,嚇得三隻眼閉了兩隻,放開四蹄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啪嗒砰!”怪物的喉嚨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
**的靈魂因為得到的生命能源得以補充而歡快不已,怪物已經恨不得仰天長嘯,它那具得到生命能源而膨脹的新軀體開始新的擬態。
它如同狼一般伏下了,身上黃毛蛻落長出一身如同疾風狼一樣的雪白皮毛。羊角脫落蹄子也變成了爪子,身體骨骼在一節一節的改變,一條悠長的尾巴長了出來。從遠處看去完全是一隻大號疾風狼,然而當你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它的毛發間有一排又一排細小複眼,這些小東西不斷地把四麵八方的信息迅速傳遞給大腦。
怪物抖動了一下新長成的狼鼻,敏銳的嗅覺讓它能分辨出寒風中傳過來各種各樣的氣味,鐵劍鬆中熊鼠的氣味,被凍裂的石頭以及縫裏冬眠的蛇的味道。還有這股,啪嗒砰,這股讓我惡心的味道,那些該死地人類的味道!
它磨了磨了牙,牙縫裏的流涎落在雪地上,吱吱作響。
這個位麵的主體又是人類,該死的人類,人類什麼的最討厭了,為什麼每一個富有生命能源的位麵都是人類或者類人為主體,而不是昆蟲類,觸手類,鳥獸類。
剩餘的節點越來越少,意味著烙下生命之印的機會將會越來越少,它所生存的位麵要滅亡了!被新位麵所吞噬了!而他們作為異位麵的生命若不能在新位麵留下烙印,得不到新位麵承認的生命即使有同族苟活在此也無法繁殖下去!
看著一個個戰友倒地而亡,腦海中一個個節點的消失,當作為最後一個節點地它消失時,他們會失去連接這個位麵的坐標,他們就再也回不去,故鄉的同族也來不了,族人隻能伴隨那個腐朽的位麵中共同毀滅成為諾丁漢位麵的食糧!
再說哪怕能夠擺脫這個位麵的吞噬,下次找到這樣一個富有生命源能的位麵又要多久,百年?千年?想著原位麵因為生命能源不足而被迫殺掉脆弱的新生兒,那自願舍棄生命的老年長老,難道我之一族千百年的位麵漫遊,最終迎來的隻有毀滅?
偉大的莫斯拉,為何就不能拯救你的子民。偉大的莫斯拉,為何引導你的子民走向毀滅!啪嗒砰!
怪物看著那些屠殺他的族人的敵人,那千百隻複眼不斷的四處轉動顫抖不已,穿過一整座高山“看到”它的敵人的蹤影,如同朝拜一般趴下了雙爪吟誦了起來:”偉大的莫斯拉啊,眼睛為靈魂之窗,以我的眼睛為代價,以生命源能為柴火,萬物必將成灰,給以麵前的一切給予裁決,讓此地成為新的生命之源吧…”
他吟誦的同時,周圍的一切暗淡下來,它的存在感急速下降,所在的位置讓人感覺十分別扭,覺得此地不應該屬於這個位麵,神奇的是這並未引起諾丁漢位麵的本能排斥,一個奇點從虛無中出現,雖然時隱時現卻是越來越真實,隻要再給它一點點的時間,哪怕再多一刻鍾。
然而還沒等他咒語念完漆黑之中一隻鹿皮靴子接連從天而降砸碎了他的喉嚨,狼口無力的張了張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它當機立斷瞬間的腹部長出了一張又一張的嘴,邊念邊快速逃跑,無形的咒文再一次快速吟誦起來,雖然有雪白皮毛的偽裝卻仍然迎來了第二雙精準地鹿皮靴子。
它的整個身體直接被第二隻的靴子壓碎了,血肉紛飛之下咒語到底還是被打斷了,一隻毛絨絨的大光腳從天而降毫不留情的對狼屍再補上一腳,一大堆黑色的複眼和內髒從屍體裏噴射四散。複眼就像繽紛的彈珠一般四散跳動,奇怪的是哪怕柔軟的雪層也沒能阻止它一高一低彈跳。半空中每一顆複眼驟然發亮,接踵而來劇烈的爆炸聲,聲音如雷動哪怕是百米之外也能所耳聞。
爆炸的火浪中一顆“黑彈珠”悄悄地在雪地上疾馳而過,轉眼間衝入一片空間裂縫之中,再無聲痕。
遠方那狂奔的三眼鹿似是聽到爆炸的聲音,不知是跑的疲倦了還是受到爆炸的驚嚇,它停下了狂奔的腳步。回頭看了看爆炸的方向,鹿首上那第三隻眼睛不安的轉動著,半空中空間一陣扭曲一顆黑彈珠如同流星一般擊碎了它的第三隻眼,衝入了腦中。
三眼鹿前後腳微屈不停的來回跳動,痛苦的甩著腦袋。然而這對異物並無任何影響,它迅速分裂出大量汙血侵蝕宿主。不消片刻三眼鹿重重的倒在地上渾身抽搐,高速喘息著,無力地看著這個寒冷的森林。原來第三隻眼睛的眼眶裏有一顆的眼不斷分裂,眼眶裏不再是鹿眼珠子而是布滿了一雙雙的複眼。它,已經由三眼鹿變成其他生命體!
一個高大的男子赤著雙腳一蹦一跳的走著,地麵隨著腳步發出”咚咚咚”的聲響,節奏如同巨龍的心跳聲一般。一臉的苦惱之色就像失去深愛的玩具的大孩子。
他休閑的仿佛在沙灘漫步,但每走一步腳下一米高的雪層瞬間散開,雪地下的地麵卻是毫發無損!偌大的雪地就這麼被他硬生生犁出一條沒有雪的泥地。
“真不好玩!這怪物滑溜的跟泥鰍似得,我最討厭這冰天雪地冷地我都精神不起來了!話說這殘破位麵的生命絕對是那該死蟑螂的近親,高文,繼續確定它的位置,我倒是要看看這老鼠到底多能躲!?”
被稱作高文的男人雖然身著一身有著華麗花紋的重鎧,鎧甲上的符文不時隨著魔力波動流露出一絲光芒,寬大的兜帽披風遮把容貌遮擋在陰暗之中,身體周圍有一股讓普通人也能感覺到的精神力波動扭曲著視野,如同雷達一般在整個雪原搜索。
他沒有理會孩子皇語無倫次的抱怨自顧自的說道:“根據太陽精靈王朝留下的文獻《位麵末日》中的記載,每一個破碎位麵麵臨吞噬之時的生物或許不強但是其保命能力卻是無可挑剔的,畢竟根據《位麵末日》記載頻臨死亡的位麵無時無刻不在天災末日之中,脆弱的生命根本不可能經得起天地的考驗。”
另外高文稍微咳嗽了一下,沉聲道“另外尊敬的布爾陛下!其實您並不需要這樣親自上戰場,更不要用靴子當暗器,請您還是先穿上靴子吧!“
高文走到布爾身前單膝跪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戒指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上好的鹿皮,輕輕用塑形術撫摸,一片花紋出現在鹿皮上。在夜幕下本來平平無奇的鹿皮閃爍著各種魔法紋路,鹿皮自然扭曲起來,形狀漸漸向靴子靠攏,片刻之後一雙嶄新的靴子出現在高文手中。
"孩子王"布爾看著高文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接過鹿皮靴子,單著腳一跳跳的穿著鞋。
“高文,你可真不像查理曼一族的人啊。嘖,有興趣離開那個腐朽的家族,讓我們把阿裏安聯盟變成阿裏安帝國麼!和我一起步入更美好的明天吧!”
高文背過身子,從戒指中拿出一個指南針,上麵有一個由火焰形成的浮標正瘋狂的無序轉動中。
“喂,高文,你不覺得。。。。喂,你有聽我說話麼,難得我讓人給我弄一份這麼文藝的台詞,混蛋!“
布爾憤怒地衝過去毫不留情的一拳向高文後心緩緩擊去,那“砰砰砰”地腳步聲把四周樹上的積雪都震了下來,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攻擊一樣。
“陛下,節點出現在向東三百米內生命體中。”
話音剛落"啾"的一聲,這位還保持出拳姿勢的孩子王的身影已經開始慢慢變淡。
遠處那頭跑遠的“三眼鹿”突然感到一股強烈不安,四蹄微屈,四腿發力向山澗逃去。怪物也顧不上偽裝了身體四周冒出密密麻麻的複眼,下方長出節肢,就像蜘蛛一般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如履平地辦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