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斜陽拉長了影子,那些從遠處射來的光線,經曆了千萬光年。
校門口的BMW的確招人眼球,車主看見遠遠走來的女子,閃了一下燈。
唐璟飛似乎比以前瘦了些,臉頰像是被刀削出來的一樣。一件花襯衫鬆鬆垮垮,依舊習慣性的敞開兩顆扣子,可以隱約看見脖子裏的吊墜。
“阿孌,上車吧,我們可不能遲到哦。”唐璟飛斜著桃花眼,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林雅孌終究一字未說。
她沒有問他去哪裏,因為她知道,他定是振作起來了。畢竟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把母親苦心經營的企業拱手送給別人。
而她自己,是他唯一可以親近、信任的人。
換上剛買的禮服,畫上宴會妝,車子疾馳而去。
在“殿明軒”門口停下。
殿明軒——江蘇省卒綢市最大的會所,上層人物的天堂。
進入電梯,直上99樓——絕金樓。顧名思義,即使有人散盡千金,也不一定能在裏麵呆上一秒鍾。而今天,竟然有人在這裏舉行宴會。
可想而知,東道主是多麼榮耀與顯赫。
推開包廂大門,裏麵就恍如仙境一般。
賓客們衣香鬟影,舉杯而談。
來者不是商業大賈,就是圈裏新秀,甚至是世界名模、國際影星。
林雅孌隨唐璟飛走入,然後禮貌地點頭打招呼。
“唐少——”一個甜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雅孌回頭,一個披著長長卷發的女孩正搖晃著酒杯,笑意盈盈,眸中映水,似含秋波。一件緊身的抹胸紫羅蘭長裙勾勒出玲瓏的身材,亭亭玉立。
“紫年,你怎麼也在這裏?”唐璟飛路遇前女友,倒是很尷尬。
“我跟爸爸來的。咦,這個姐姐是誰啊?”俞紫年眼光掃到了林雅孌,隻覺得眼生。可又覺得這個女子並非市井之人。不是因為她身上的那種難以言明的氣質,而是眼睛裏麵流瀉出的少見的純粹,毫無世故之色。
“林殊醫生你認識吧,這是她女兒,我的,我的青梅,林雅孌。”唐璟飛似乎並不願意和她交談。隻是寒暄了幾句,便以去見其他人為借口離開了。
林雅孌根本不適應這裏的氣氛,溜須拍馬,笑裏藏刀。但是這既然是唐璟飛的揚名好機會,她當然不會表現出厭惡。而是一言不發,微笑應對。
唐璟飛似乎看出了她的無聊與不屑,拍了拍她的腦袋,“阿孌,那邊走廊裏有很多名畫,你要不要去欣賞一下?”
林雅孌眼前一亮,原本的無聊一掃而光,“那麼,你就在這裏好好把握機會吧,不要跟著我去了。我可不想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她似乎故意在“夫人”二字上加了重音。
唐璟飛無奈地笑了一下,“哪有啊,我的夫人就在我麵前呢,我可舍不得把她賠出去呢。”
林雅孌瞪了他一眼,走到走廊前,望著一幅幅價格不菲的名畫,長長籲了口氣。她的眼光很快被一幅古畫吸引了。
那是一幅人物肖像,畫麵中有一大片的荷花池,煙波浩渺。一個青衣女子站在湖邊的柳樹下,雲袖微張。她手持一朵白色芙蓉,嫣然巧笑,眉梢眼角全部是女兒柔情。她的身後柳葉紛飛,點點落於湖心。
畫旁邊還有一句題詞,筆勢恢弘,蒼勁有力:芙蓉未動煙水渺,美人一笑風飄搖。而落款隻有二字:君隱。
凝神立於畫前,林雅孌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你好像對這幅畫很感興趣嘛。”聽到身後低沉的聲音,林雅孌回過頭去。
“齊,齊先生?”林雅孌隻是憑直覺認為他是齊朗的爸爸,才會如此稱呼。見他沒有蹙眉,林雅孌覺得自己一定是猜對了。
“齊諾。”
林雅孌不明就裏地輕哼一聲,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是在介紹自己。
“我是林雅孌。”
齊諾淡淡一笑,走到畫前,輕輕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畫中人的臉龐,眼底盡是溫柔。即使隔著玻璃,他好像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與呼吸。
不知為什麼,林雅孌竟然有點心酸。
“有沒有覺得,其實你很像她?”沒等林雅孌回答,齊諾又重重歎了口氣,眼神裏有一種不明的情愫。
他逆光站立著,整個人都在一片陰影之中。
齊諾伸手將畫從牆上摘下,“你可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
“君隱。”
齊諾觸電般回過頭來,全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