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灌進眼窩的感覺真的很痛苦……它承載著全世界人們唯一的希望……以及餘惠最後的意誌。如此沉重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湧進來，與湛藍的人魚淚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清河，堅持住！”
“千萬要撐住啊！”
交替的呼喊聲隱隱約約地飄到我身邊，又像隔了層薄紗，那麼的不真切。
這一切都是報應——但是，卻是我們選擇的報應。比起付出更加沉重的代價，我們選擇了通過欺詐來贖罪。
我在旅行時常想，到底是怎樣的絕望，才會將她們逼至毫無希望的絕境？比起挽回，她們更趨向於玉石俱焚。
身體變成怪物後，心也會失去人類的模樣麼？
我得不到答案。
相比起她們，我是那麼的幸運。我經曆的這些痛苦相較之下怕是還不及那些實驗體的十分之一……最重要的是我有親人，有朋友，即使在絕境，也有無數支持我的人。
大概，這就是我——一個準怪物，至今仍保持著人類之心的原因吧。
全身都在尖叫著扭曲，唯獨意識始終保持著一絲清明，慢慢等待著最後的混沌。
……
“清河！！”很多人圍在少年身邊，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上帶著憂慮與不安，但更多的是熱切的企盼。
黑發少年睜開了眼，一瞬間房間裏的空氣驟然凝固了。
隨即爆發了歡呼。
純淨的黑瞳。
最後的最後，人類勝利了。
……
二十天後，舉國歡慶的浪潮逐漸退卻。
魔法學院內，少年慢慢推著輪椅上的青年漫步於花園中：“哥，明天就是我十八歲生日了。”
餘皖靠在椅背上，安然地應道：“嗯。果然，生日還是值得高興的日子。”
“當然了，”餘清河撇撇嘴，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畢竟不會再有‘可怕’的威脅了。”
黑發青年也笑了：“但是你可不能懈怠啊，咱們已經是學院特聘的研究員了。”
“明白！”少年大聲地應道，眼裏沉澱著堅毅。
“嘿~，”詩茶茶從小徑上緩步走來，調皮地眨了眨眼，“還挺有閑情逸致的嘛，大——科——學——家——”
餘皖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你不也很閑麼。”
“我是來通知清河小學弟上課時間的啦。”棕發少女聳了聳肩。
“我還要上魔法課啊……？我不都沒什麼魔力剩下了嘛。”餘清河疑惑地看著她。
“但你曾經使用過魔法吧？那就是不錯的經驗啊，”詩茶茶笑意盈盈，“你以後肯定能成為超越你哥的‘科學魔法大師’。”
餘皖狡黠地笑了笑：“聽到沒清河，你要學的可還多了呢。”
“是是是，”黑發少年歎了口氣，“我還要和你們一起研究‘事故’的解決方法呢。”
“嗯，就讓我們一起加油吧。”詩茶茶微笑著揮揮手。
“喂，”餘皖有些別扭地回過頭，“幫我轉告章思亞，明天記得來給清河過生日！聽到了沒，大——魔——法——師——！”
“聽到啦聽到啦。”詩茶茶悠悠地離開了。
“明天也算是全人類的生日了啊……”餘清河眯起眼感受著清風。
兩人沉默著前行了一陣。
一叢蒼綠色的枝條在風的吹拂下劃過清河的臉頰，上麵幾串紫色的小花淡然地搖擺著。
“哥，這是什麼植物啊？”
“啊，這個叫‘觀音柳’——‘贖罪之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