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人津津樂道,頂禮膜拜英雄豪傑時,有誰念及老百姓斑斑血淚、屍骸遍野?。權力可慕,英雄可敬。權力使人高居,執掌乾坤,號令天下。有哪一位英雄人物能夠抵禦這等誘惑?因此,便有了泯滅人性的手足相殘,有了說不完的陰謀,道不盡的殺機四伏。
胡振龍靠自己的打拚一步攀登到市長的位置,由於缺乏監督,而他的私欲像脫僵的野馬,也隨著他地位的提高越來越瘋狂。在他的內心世界中,隻有登峰造極者,才可不枉活一生,人生的價值才能發展得淋漓盡致,才能不會輕於鴻毛,才能重於泰山。
法院院長候境如來到胡振龍的辦公室,他手裏拿了兩本卷宗,恭恭敬敬的對胡振龍說:“報告胡市長,按照你的指示,我們法院已經接下了鄭源財和馬長奎的案子,可是他們兩個人犯得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黨中央一再強調以法律為準繩,以實事為依據,做到量刑適當,維護法律的尊嚴,取信於民,保障人民的合法權力不受損害。經合議廳審議,根據鄭源財和馬長奎所犯實事,最多按照治安處罰條例,拘留十五天。”
胡振龍一聽把臉一沉說:“不行!目前我市壓倒一切的政治任務是打好經營城市這個戰役,他們公開跳出來唱對台戲,破壞安定團結,還跑到北京去告狀,險些造成惡劣影響,他們猖狂至極,怎麼能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法院是人民的法院,是我們共產黨的法院,是人民政府的法院。法院作為保障人民的自由合法權益不受侵害的國家機器,如果不把他們這種氣焰打下去,我們的政府還怎麼作為?如果誰要是在這個大事大非麵前,麻木不仁,痿痿諾諾,得過且過,立場不堅定,態度不鮮明,那麼就讓誰靠邊站好啦。
鄭源財、馬長奎他們的這種行為罪不可赦,必須重判,至於怎麼找證據那是你們法院的事。”
候境如一聽,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他連聲說:胡市長剛才批評得對,我們法院理應站在改革開放的最前沿,為黨和政府保架護航。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法院理應旗幟鮮明,立場堅定。我們一定按照市委的指示,重新審理此案,一定重判,決不手軟。”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卷宗看了一眼,說了聲:“有了,這個鄭源財的背景相當複雜,他爺爺原來是國民黨的一個偽縣長,他在八十年代還將自己的門頭房出租給一個南方商人開美發美容廳,借機搞色情服務。我們是不是從這方麵找找突破口。
胡振龍滿意地點了點頭,候境如趁機退了出去。多年置身政界,胡振龍也習慣了麵對各種突發事件,接踵而至的變故,手法可謂嫻熟,也遊刃有餘。
他突然想到魯迅先生在《傷逝》中的一段話:“新的生路還很多,我必須跨進去,因為我還活著。但我還不知道怎樣跨出第一步。有時,仿佛看見生路就像一條灰白的長蛇,蜿蜒地向我奔來,我等著,等著,看著臨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裏……”
胡振龍苦苦的思索著,腦子裏又閃現出一首唐詩: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