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當我推開門踩著高跟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外跑時,正碰到林溪從外間回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v領體恤,陽光斜斜地灑在他身上,活脫脫一個妖孽的形象。我眯了眯眼,適應了這略顯強烈的光線後就又邁開步跑起來。

“咦,今天這副打扮……你是要去表演雜技嗎?”林溪一把抓住我的左臂,一雙桃花眼裏,滿滿的,都是促狹的笑意。

“表演你個頭!”我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拍他落在我手臂上的手。“快放開,我馬上就要遲到了。”

“什麼事這麼急?”他問,“今天是端午節,法定節假日,怎麼,你還得去帶孩子?”

“去帶孩子用得著這樣嗎?”我指指我這身打扮,用看白癡的眼光白了他一眼。

“說的也是,”他笑出聲來,“你這個樣子,出去不得把孩子們嚇死。”

“你!”我正想咬牙切齒,轉念一想不能壞了這一身美好形象,隻好把心頭的怒火忍下去,換上一副明媚的表情看著他。

“你……幹嘛?”他怔了一下,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我從來不知道我這樣做會有這麼強大的威力,但如果隻要這樣便能讓這個巧舌如簧、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妖孽變得吞吞吐吐、噤若寒蟬,我不介意多做幾次。

於是我又衝他一笑。我想,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話,一定會被自己的笑給魅惑到,那該是怎樣一個傾城傾國、顛倒眾生的笑啊!

“你要是想哭就哭,別這樣虐待自己,”一個聲音把我從臆想中喚醒,“這種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樣子真的很醜。”

我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差點真要哭了。

“我這個樣子,真的很醜嗎?”我問,一邊從包包裏翻著鏡子。雖然我很少如此莊重地裝扮自己,但好歹今天也是經過挑挑揀揀、修修改改大半天這才出門的,盡管我對自己的手藝也的確沒什麼信心,不過,至少,沒有很醜吧?

“說實話,其實……”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啊。”我打量著自己,不覺間便把眉頭擰成了兩個牛氣哄哄的結。

“一一,你怎麼還沒走?快點去啦!”媽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我原來便是一個即將遲到的人,再說幾句話,也許就成了已經遲到的人了。

於是我匆忙把鏡子放回包中便要往外跑。

林溪依舊追問我要去幹什麼,“相——”我深呼一口氣,幸好沒說出來。“聽你的話,去表演雜技啊!”

我終於成功地擺脫了這個妖孽,一個人揚長而去。

坐在計程車裏,我忍不住又從包包裏拿出鏡子來審視著自己。如果我的審美觀沒有問題的話,我長得應該不醜,鵝蛋臉,玲瓏鼻,就是眉毛稀了點而已。況且人常說,“一白遮百醜,一胖毀所有”,而我剛好不胖而且挺白,至少肯定不能算醜。想到這些,我微微放下心來。

世人皆看皮相,我也不免落入窠臼。兩個陌生人,想要擁有深入了解彼此的欲望,至少得先給彼此留下一個好印象,隻有這樣,暈輪效應才有它的用武之地。為此,我早上六點便開始起床化妝,化了卸,卸了化,總覺得還能化出更好的模樣。卻不料幾次三番下來,我累得半死、心力交瘁,倒一次比一次化得難看。可見付出與收獲果真不總是對等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卻往往是真的。這個認知真讓人難過。

我的努力的結果就是我馬上就要遲到了,這是我第一次相親,據說對方是一個外科醫生,溫文爾雅,卻掌握生殺大權,日日與閻王爺搶命。我對這種人總是懷著崇高的敬意,要知道,他能把手術刀使得出神入化,而我連菜刀都掌握不好。他能把手術台上的人剖切縫合、讓他們起死回生,我卻連隻雞都不敢殺。當然,救死與殺生,這兩者之間有著質的區別。

我到約好的餐館的時候已經超出約定時間三分鍾,對方已經端坐在那裏,不知在沉思些什麼。

說實話,我有點緊張,不,準確的說,我非常緊張。尤其是我還遲到了,我更緊張。

但我還是得硬著頭皮走上去。令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我走上去的過程中,我竟然還有心思在心裏把林溪罵個狗血噴頭。當然,他的確該罵。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走過去,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麼緊張。“我是程一一。”

“程小姐您好,請坐。”他非常紳士地站起身來,為我拉開凳子,“路上車比較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