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第一章

謔謔,奈保爾

打開電腦,請確保您的電腦已經連接到了因特網。在百度裏輸入“奈保爾”三個字,點擊搜索,跳出來一個窗口,點擊第一個網頁,這是百度裏關於“奈保爾”的詞條,您會看到這樣的內容:

2001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英國作家奈保爾11月31日說,他對在婚姻出現危機時他經常光顧的妓女們表示“感謝”。

……

他在接受美國NPR電台采訪時說:“她們給予我安慰,我知道,當我需要時她們樂意效勞。”他的采訪內容部分經瑞典公共電台轉播。

他說:“我無法去追求其他的女人,因為這耗費時間。如果你想引誘一個女人,如果你的婚姻在各方麵都不如意,你就無法決定這樣去追求,這需要很多天,很多星期的時間,這等於是放棄事業。”

他還強調說,妓女“給我以生活中別處無法尋得的性慰藉。”但同時他又承認,這種經曆並未教會他什麼。毫不以之為恥的奈保爾說:“這種女人不會教給我們什麼東西。”

……

先回答您可能問到我的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我為什麼會想到要搜索“奈保爾”的資料。我回答如下:因為奈保爾得了諾貝爾獎,是諾貝爾獎這個關鍵詞吸引了我的眼球——接下來您或許會問,為什麼7年前你不關注,不跟著大家一起熱捧、熱炒奈保爾,一起瘋狂,我簡單回答曰:因為我對此不感冒,我要等大家都冷了之後,精力集中到別的人、別的事情上去時,再來關注這個人。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單單引用百度詞條中這些花邊小報道。我回答如下:因為前麵的內容實際上沒有打動我,這則花邊新聞打動了我,它比諾貝爾獎還吸引我的眼球。

現在您已經知道了,我是一個俗人,專門打聽名人的小道消息和花邊新聞。而且您肯定我是一個男讀者,專門關注名人的性生活——實際上是關注名人的老婆和情人們的身份。

對了,您猜得一點都不錯,我就是一個庸俗的專門關心名人性生活的小市民。我的性別為男性。謔謔,奈保爾,感謝妓女!驚世駭俗還是標新立異,還是真情流露,還是別的什麼?他憑諾貝爾的名字就已經足夠流芳一百年了——這是起碼的,還要靠妓女來提升人氣麼?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因為公開稱與妓女有關係的、而且感謝妓女的,至今也隻有奈保爾一人也。

我們來探討一下,怎麼樣?先說我們一般人,像我這等庸俗的小市民吧。沒結婚或者夫妻兩地分居或者離異,找妓女,不也是很尋常的麼?

再說有點錢的,他們不找妓女,找情人。找個女朋友,不結婚。或者結婚,外麵再養個女朋友。另一種情況是,他們既有老婆,又有情人,還是去找妓女消遣幾回。

再說有很多錢的,他們找高級妓女——有學識、有身材、有品位的、服務高檔的妓女。

謔謔,奈保爾,找妓女——這等新聞又有何爆炸性可言?依我看,其爆炸性在於,他敢承認,並且將妓女當作一個有人格的人看待。他不高看自己,將自己認作是上等人。他到妓女那裏去找安慰,他還感謝他們。

與此相反,我這等小市民找了妓女後,心底是看不起妓女的。私下裏跟幾個狐朋狗友談論自己瞎混過的妓女,絕不在將來的老婆或者情人麵前談起。根本就不能談嘛,一談,還不死翹翹?

其他有點錢的和有很多錢的,就不提了,跟我的情況差不多。他們對他們做過的事情肯定是守口如瓶。然後您看,他們一個個走在大街上,以鄙夷的目光談到妓女,說她們墮落,敗壞了社會風氣。私下裏,他們一個個暗地裏去妓女那裏找安慰。

謔謔,奈保爾,敢作敢當的大丈夫也!

我們再來討論,去掉諾貝爾獎這光環,怎麼樣?根本不行!沒有這個光環,也就是一個作家嫖妓罷了。就像我這等小市民,嫖妓了,有什麼好宣揚的?大不了公安局抓起來教育教育,罰點錢,完事。

再討論:奈保爾是真情流露還是冠冕堂皇,還是為自己正名?

告訴您,我這等小市民也沒有時間和金錢搞愛情遊戲,我也不是什麼紳士,笨拙地不知道怎麼追求適齡女子,更不會怎麼哄女人開心,什麼製造浪漫,什麼海誓山盟,什麼愛得死去活來——統統不感冒,我隻懂得生殖和生理安慰。

我花點錢,娶個女人回來當老婆,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打打鬧鬧過一輩子。

現在您知道了,我這等小市民是在什麼因子的驅使下,熱切地支持奈保爾的了。這與諾貝爾先生無關呀,先生,因為奈保爾說出了現實,而我就處在他所說的現實裏。在我們這裏,有錢才能娶到老婆,靠戀愛和浪漫騙不來老婆。好多人愛得很辛苦,耗了好多年,最後還是孤單一人。而我,討了個老婆,生了個兒子。

最後告訴您,我從來沒有去嫖妓。您去調查好了。

嗬嗬,我乃小市民也。

謔謔,奈保爾!

老烈女的遺言

深夜的月光略顯黯淡,時而發出微熏熏的蒙朧之色,頗有曖昧之態;時而鑽在浮雲身後,仿佛一位調皮的小姑娘在捉弄自己的戀人。偶有晚風吹來,她又立刻露出嬌羞之態。枝葉試探性地敲打著李老太的窗口,仿佛是在試探,又好像是在挑逗。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幾片斑駁的影子在地板上緩緩而至,與李老太沉悶的歎息聲混在一起,顯得渺遠而持久。



李老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緩翻動身子,試圖盡快入眠,可是依然無濟於事。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聲音也有些嬌喘,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過了片刻,李老太用右手輕輕支起半個身子,左手習慣性地伸進枕頭下麵摸索了起來。一會兒,她拿出一個精致的暗紅色荷包,上麵靈巧地繡著一對鴛鴦,相親相愛,生死不渝。她慢慢坐起來,一隻手撫摸著這對小鴛鴦,冷淡的目光裏,卻難以掩飾歆羨之情。她站起身來,小心地打開係著荷包的小繩子,然後把荷包顛倒了一百八十度,嘩啦一聲。幾十枚精美的銅幣,一擁而出,從它們身上折射出的月光,和著幾十枚銅幣撞擊地板的空靈而清脆的響聲,向著四麵八方洶湧而去,屋子瞬間又恢複了暗淡與靜得讓人無法忍受的寂寞,不言不語地陪伴著李老太。



李老太漠視著這一切,仿佛要殘忍地看著所有的美好從誕生,到輝煌,到沒落,而不聞不問,好像一切都和她無關。再次恢複平靜之後,李老太緩緩彎下腰,開始撿拾一枚枚失散的銅幣,然後把它們一個個再放回那個跟著自己幾十年的荷包。這些銅幣散落到屋子的各個角落,在床底或在桌子下麵的就很難弄出來,李老太就這樣艱難地把它們一一尋回。每找到一個,其難度都不亞於當初得到它們所付出的代價,這同樣也是她一生的積蓄。每每這樣的夜晚,對她來說都是難熬的,孤苦的,而此刻所做的一切,更是增添了這種苦難,然而這一切也使她得到暫時的遺忘與辛勞,從而贏得解脫,換取救贖。



夜色一點點散盡,站在夜的尾巴上,李老太輕輕拂去額頭滲出的汗珠,捏了捏手裏滿滿的荷包,嘴角扯出一絲微笑,略有疲憊而欣慰,略顯驕傲和滿足。她把荷包再次放回枕頭下麵,躺在床上,微合著雙眼,悄悄睡去了。



            二



李老太守了幾十年寡,男人在一場大病中散手西去。雖說幾十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豪言壯語,氣震山河。隻是可憐了那尚且年輕的妻子和幾個未成年的孩子。這些負擔,自是那些豪氣十足的老爺們們所不能夢見的,而男人的自私也張顯無疑。



在那個社會,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像潘金蓮那樣散脫與前衛的。再婚是違背倫理和道德,是受到世人的鄙棄的。那種代價太大,即使是一時狂歡,也是讓人望而生畏。李老大這些年除了悉心撫養培育孩子,就是獨自一人數落著剩下的時光,在黃昏等夜晚,在夜晚等黎明。至於等什麼,也許隻有她自己清楚,也許隻有命運清楚,而命運卻又總是不言不語,捉摸難定。

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機會再嫁人,隻是讓自己有意無意地錯過了。錯過的不是不可以彌補,隻是彌補過來,依然無法彌補它錯誤的本原。也許,女怕嫁錯郎,在那個時代,是如此清晰而有力。而在我們看來,她隻是生錯了時代。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紀,在她青春靚麗之時,找幾個男人,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

           三



李老太臨終之前,把要囑咐的告訴自己的三個兒子之後,讓自己的兒子們都退下,剩下三個兒媳,李老太還有最後的囑咐。



或許是兒子教育得好;或許是自己男人早逝,孩子們反而更早地懂事成熟了吧,這三個兒媳也是一個比一個孝順賢惠。此時她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老太太此為何意。隻見李老太很吃力得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精致的小荷包,打開荷包,裏麵是幾十枚新巧的銅幣。李老太此刻空洞而茫遠的眼神裏釋然了很多,她望著跪在麵前的三個兒媳。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老女人望著另外三個年輕的女人。是的,此刻隻有說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貼心窩的對話才是:“孩子們,你們看到這幾十枚銅板了嗎......”老太太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是它們,就是它們陪伴著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晚。這幾十年我一個人走過來,很孤獨。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深感寂寞,我也會想男人,甚至想得無法忍受。然而,我不能......就是這些銅板,每當我夜裏想起男人,無法安睡的時候,我就把它們拿出來,散到地板上,然後再一個個把它們撿回荷包。待我把這件事做完,天就快亮了,那時我也很疲憊,就可以睡去,就可以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李老太身子向三位兒媳又靠了靠,繼續說:“孩子們,如果你們的男人將來去世地早,你們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吧。”三個兒媳微微睜大了眼睛,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沒想到得到了貞節牌坊的烈女,竟然會給她們說出這種話。“如果你們的男人離開地早,我希望你們別再像我這樣苦苦地過完後半生,每一處牌坊下,不是埋葬了一個活潑潑的生命,至少也埋葬了一個女人數十年的青春啊!”李老太長舒了一口氣,仰麵而躺,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什麼。

李老太的葬禮上,三位兒媳各個泣不成聲,那種發自內心的悲慟,讓來悼念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同時,他們也奇怪為什麼兒媳們竟比三位兒子還要悲傷難過。

也隻有她們自己內心清楚,一個孤苦的老女人,是怎樣背棄自己後半生一直堅持的一切,從而把自己的整顆心掏給她們的。也許隻有女人才真正懂女人,隻有一顆最真摯熾熱的心,才能讓那些孤苦而卑微的生命感到溫暖。

生日與祭日的問候

這是一首歌的名字,紀念唐朝樂隊的主唱張炬---一個死去的人。唱這首歌的樂隊叫做歇斯,歇斯底裏的意思。我用它來說明生活的混沌不堪縱欲無度鬱鬱寡歡,我並不企圖去描繪一代人的青春殘酷史,一代人的品格,嘴臉,狀態,你可以說我在扯淡,因為我情願那不是真的。

我隱約聽見廁所裏水龍頭滴答滴答的聲響,這個特征被永久的印記在那個下午,滴水漬變得越來越緩慢,最後聽不見了,然後是一陣瘙癢襲擊我的耳膜,那個位置,我用指肚對準耳朵按壓了幾下,似乎好受了些。張兼打電話過來問我吃過了沒有,我懶得搭理他,草草的應付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我的胃裏酸不拉唧的,昨晚喝的酒似乎還在胃裏風起雲湧,張兼吞吞吐吐的話裏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去他的吧。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雖然此刻生活的煩瑣和絮絮叨叨和我毫無關係,張兼昨天其實也是喝多了的,隻不過他好象睡過一覺就把所有的恍惚,悲傷都撕的一幹二淨。畢竟失戀的是我而不是他,我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昨天我都沒哭他卻老淚縱橫的抹了我一身的鼻涕,他說他沒見過我哭,他哭著求我說亮程你就哭一次吧。

不知不覺的我又陷入了夢境,夢裏我重溫了昨天晚上和李源的那場戰爭,,這次的過程卻全然沒有在我的掌握中,夢裏是一場文雅而拘束的交戰,沒有摔玻璃和瓷器的聲音,沒有摔門的聲音,沒有聲嘶力竭的喊叫,也沒有關於性器官和對方母親的問候,但直覺告訴我這他媽的竟然叫做吵架。

怪不得別人說反夢反夢,但這夢又仿佛來的晚另外一些,弗洛伊德學說裏的預知論跟李源的月經一樣遲到了兩天,於是該發生的早就已經發生了,我卻像個傻子似的站在KTV的包廂裏看著自己了結這段久的都快發黴的感情,我無從知道自己當時身在何處,我假設了無數種可能,,吊燈旁邊的天花板上,裝西瓜汁的高腳杯裏,地板上煙屁股的海麵縫隙裏,總之我看到了多種鏡別和鏡語裏猥褻暴躁的自己,近景中景遠景和特寫,像得了瘋牛病一樣手舞足蹈唾沫橫飛。聲音呢?我不知道,默片更適合當時的場景拍攝,真他媽到了學院派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