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什麼準備?”謝一苦笑道:“從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天,就知道我們之間不會太順利,生離也好,死別也好,我都想得很清楚,人生在世,有幾回這樣的機會?統統體驗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楊硯卿聞言一怔,謝一的話與舒易的話如同一轍,謝一笑道:“你來不是為了找我吧,好了,出去找七妹吧,她在後院和三妹看菊花。”
金秋正是菊花盛開時,楊硯卿走到後院,便看到兩人正頭靠頭地盯著麵前的一盆盆菊花,謝七小心撥弄著花瓣,倒是洪三先反應過來,回頭看到了楊硯卿:“咦,七妹,楊老板來了。”
謝七回頭,看到楊硯卿,立刻說道:“你們回來了。”
“明天要出站一趟,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告訴你們一聲。”楊硯卿說道:“省得孔少爺著急,不知道孔少爺的傷怎麼樣了?”
楊硯卿在心中暗罵自己,這些並不是自己想說的話!
“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過些日子就會回來。”謝七說道:“你要去哪裏?”
“等我回來,再來找你。”楊硯卿正猶豫時,洪三看出了苗頭,立刻說道:“唉呀,我還有件事情要找大姐講的,怎麼忘記了,楊老板,我就不招呼你了,先走一步,你們好好說會話,七妹,有什麼要交代的,一會兒轉達。”
洪三一骨碌在離開,謝七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要去哪裏,不能講嗎?”
“我現在被盯上了。”楊硯卿說道:“家裏和戲院到處都是人。”
“是我叔叔派去的?”謝七果然是聰穎,一點就通。
“也有可能是沈副官。”楊硯卿說道:“不管是誰,這件事情已經這樣了,謝七小姐,還是分開行事的好,我會用我的方式去解決問題,至於孔少爺,沒有人可以支配他,我倒是放心的。”
“楊老板何嚐不是?”謝七說道:“多加小心。”
楊硯卿突然說道:“謝七小姐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謝七正色道:“但說無妨。”
楊硯卿附在謝七耳邊耳語幾句,兩人的鼻尖幾乎要觸到一起,氣息纏繞在一起,空氣也變得曖昧起來,一邊偷看的洪三抿嘴一笑,這才真正地離開。
楊硯卿的話說完了,兩人便站得遠了一些,偏偏那氣息仍然在,讓氣氛曖昧不清,楊硯卿看著謝七的一雙明眸,還有眉間的那絲憂愁,終於說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嘛,你女扮男裝,長發藏在帽子裏,身手矯健,第一次,我看走了眼,誤把姑娘當成男兒,明明不應該的。”
謝七笑道:“燈光昏暗,也是在所難免,是那個小賊運氣不好,遇上我們兩個。”
“你曾經說過,不要這麼客氣,所以,以後我叫你謝七吧。”楊硯卿說道:“像孔少爺一樣,以後都會隻叫你謝七。”
謝七的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癢癢地:“好,那我以後可以叫你硯卿嗎?”
楊硯卿在心中念著自己的名字,閉上了眼睛:“我先走了。”
楊硯卿快步離開洪門,洪三突然走到謝七身邊:“七妹,楊老板今天有點怪怪地,他這是怎麼了?”
“他今天好像有許多話要說。”謝七說道:“可是,什麼也沒有講。”
楊硯卿的確有許多話未講,比如,自己在午夜就要離開十裏洋場,往驪山去,回到家中,三人已經收拾好了大概的行李,舒易將那個工具箱放在一邊,正在替齊石易裝,齊石正不滿地說道:“三爺爺,給我弄好一點不行嗎?為什麼我要是姑娘?”
“因為你瘦。”舒易笑嘻嘻地說道:“穿上女孩子的衣裳,一定看不出來。”
舒易的整個身子擋在齊石麵前,楊硯卿走近了,舒易走開,楊硯卿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眼前這個穿著碎花旗袍,一頭小短發,身材修長的姑娘居然是齊石!不知道為什麼,平時粗糙的皮膚都變得光滑,幸好是秋天,穿了襪子,不知道腿毛還在不在?
見楊硯卿強忍著笑,齊石埋怨道:“三爺偏心眼兒,怎麼不讓大哥扮女裝,他比我要好看得多了。”
“出其不意才是真正的扮裝。”舒易說道:“一個花旦扮女相就太普通了,還有老六,生得太壯實,也扮不出女相,也隻有你最合適了。”
吳老六說道:“那我要扮成什麼?”
“你身上有傷,所以走路小心翼翼地,要以防碰到傷口,這幅樣子,扮成老人最合適了,哪怕走路小心翼翼,也不會引人懷疑。”舒易又看著楊硯卿:“至於硯卿嘛,扮作風流公子哥兒,挽著齊石就好了,齊石,你可不要開口說話,會嚇到人的,我隻能換你的樣子,不能改變你的聲音。”